ENLIGHTENMENT without GOD
नेति नेति

缘由

不想听我胡言乱语的,可直接点击 ENLIGHTENMENT without GOD 跳转阅读哈。

最近因为要深入研究 Om,所以又翻出来重读这本 ENLIGHTENMENT without GOD,它是斯瓦米·拉玛(Swami Rama)对 Māndūkya Upanishad (中文译为唵声奥义书或是蛙氏奥义书)的注疏。Māndūkya 的梵文本意是蛙,而这部奥义书的主要内容是关于 Om ,所以黄宝生先生译为蛙氏奥义书,而徐梵澄先生译为唵声奥义书。

ENLIGHTENMENT without GOD 英文版出版在 1982 年,在 1986 年有个中文译本《唵與自力成就》,但已经找不到这本书了,只有在台湾淡江大学图书馆网站上看到此书还在架上可以借阅。

这本书,对我个人而言是奇书,英文短短一百多页,直切要害。被注疏的Māndūkya Upanishad 更是如此,只有 12 句经文,所谓字少事大,的确如此。奥义不在言语中,而是在静默中。

当心中的某些模糊的感受,被前人以清晰明了的方式表达出来,读到这些文字时会有极其美妙的共鸣。

书中所言的两条路:「弃绝之路」、「不执之路」, 也就是出世间的路,在世间的路。弃绝之路只有少数的人能走,大部分人走的只能是不执之路。而不管走哪条路,冥想、沉思都不可或缺。南怀瑾先生也曾经说过:「工夫与见地的两种条件,犹如鸟的两翼,车的双轮,是缺一不可的事实。」

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的确如此。冥想是修定的工夫,沉思则是增长见地、智慧。所谓由“定”生“慧”,也许是对那些大腚的人而言,对我这种人,只能两条腿走路,从二中才能归一!

所以不能只是冥想,那会陷入虚无。冥想后回到现实生活中,有的时候会有较大的反差,虽然能明显的感知到两种状态之间的张力,却无力化解。冥想习得的那一点点“定”还没夯实,很容易被外境所转,被柴米油盐娃击溃。这就会让人想躲到冥想中,以为多来点冥想会有帮助,但只会适得其反。从这种带着期待、渴求的冥想中出来,会有种莫名的空虚感、失落感。这偏离了经典中前辈们对冥想的描述。冥想解决不了冥想的问题,冥想的问题得由根据前人探索总结出来的理论,结合自身的现状,思考并形成自己的哲学基础来解决。这也是为何我们要研读经典、沉思、自我探询。

而如果只是沉思,思考过多,大脑真的会胀,有时会觉得透不过气来,疯掉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所以要拉“屎”、放空,才能从“屎”中长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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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中文没再版太遗憾了。好在英文版一直都在,虽然是写于 1980 年代,但放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一点都不过时,它就像是对宗教、修行、所谓“灵”修、心理咨询领域的社会观察,犀利的指出了这些领域的某些乱像的根源。荣格在 1930 年代也有过类似的阐述,那是在欧洲,过了 50 多年,1980 年代斯瓦米·拉玛在美国,又过了将近 50 年到了的现在的 2024 年,在这期间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其他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思考,也尝试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欧洲有好转吗,没有,美国有好转吗?没有。我们呢?也没有。

科技发展,但人类的心却好像没怎么进化,现在的问题,几千年前就已存在,所以才会有轴心时代的那些先哲们思考并给出各种不同的解法,有中国的、印度的、希腊的等等。几千年了,问题解决了吗?没有,为什么?没人知道。也许人类的基本设定就是如此,苦乐掺半。而苦的原因,恰恰是因为人类想要只有乐,只要极乐。所以我也不明白为何宗教、一些“灵”修团体的去天堂,去往极乐世界的承诺,救赎的承诺会吸引那么多人,也许只是利用了大部分人的求极乐的心理、不劳而获的惰性,隐藏在背后的其实是名、利等等的血盘大口。我有点暗黑了,只是瞎猜,因为没有统计也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宗教,多少团体,多少寺庙、多少道院等等是真心为了众生的福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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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斯瓦米·拉玛在书中所言:「宗教的创始人都是无私而真诚的,他们是伟大的先知、圣贤和精神领袖。但随着宗教的发展,创始人的教义被逐渐的遗忘,只剩下自私的追随者的说教。」 克里希那穆提也讲过一个关于这方面的非常精辟的笑话。

所以这也是为何佛陀给了“四依止”的忠告:

  • 依法不依人,不要只依赖人,而要依赖教诲;
  • 依义不依语,不要只依赖言语、教诲,而要依赖其中的道理、意义;
  • 依了义不依不了义,不要只依赖暂时的意义,而要依赖它究竟的意义;
  • 依智不依识,不要只依赖识(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识、阿赖耶识),而是要依赖智慧;

具体怎么做?斯瓦米·拉玛在这本书里基于 Māndūkya Upanishad 短短的 12 句经文,从吠檀多哲学的角度把某些无法言说的东西落地,构建出一套语言体系并用我们普通人能懂的话讲述出来,同时给出了基础的实践方法。

佛学与吠檀多哲学以及数论哲学、瑜伽哲学等等发源于南亚次大陆的哲学,乃至古希腊哲学、中国哲学,很多根本的理念都是相同的,演化的过程中也是互相借鉴。古代文明的交融其实远远超出我们后人的想象,而且是深度的交融,不像现在表面上成了一个地球村,深层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扯得有点远了,让指尖自行群魔乱舞一会儿吧。

英文原版一直都在,亚马逊等海外电商的网站上都能买到。如果想对瑜伽有更深入的了解,那么英语是必须要突破的障碍。像我这样听不懂、不会说都没关系,但至少在阅读上可以借助科技的帮助突破一下。

因为中文世界、尤其是简体中文的世界里关于瑜伽(哲学)的内容,相对而言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好在现在很多经典都被数字化,如果你懂梵文、巴利文,甚至能看到几百年、几千年前的手稿的扫描版,线上也有很多图书馆能付费、免费借阅。比如

英语也是印度的官方语言之一,所以很多古印度经典的注疏都是直接用英文写就。

这几年人工智能、大模型的迅猛发展,AI 的翻译已经可以结合上下文几百字甚至几万字来确定当下的这个句子应该怎么翻译才合理。这个比很多不负责任的翻译要好很多。不过翻译质量也是及其主观的评价,同一个字、同一个词语、同一个句子在不同人心中引起的涟漪是不同的。

我在 AI 的辅助下把这本书整理成中文,同时在每句经文下加入了徐梵澄先生和黄宝生先生对于这句经文的梵语直译(偏文言文的是徐梵澄先生翻译的),一是方便自己后期查阅,二是想看一看现在的 AI 翻译都到什么程度了,看看能否给像我一样卡在语言上的瑜伽(哲学)爱好者们一点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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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 AI 辅助下阅读的最大好处是,它是交互式的,任何书中不懂的地方直接追问即可,交互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学习、深入了解的过程,而最终输出的译文、回答必定符合使用它的人的调性的。所以即便使用的是同一个 AI 大模型,读的是同一本书,不同的人获取到的信息也不尽相同,这个体验是很玄妙的哈,人生就在于体验么。

所以任何语言的文献,英文、德文、日文、法文、俄文等等,乃至部分的梵文、藏文、巴利文,都可以尝试在 AI 的辅助下去阅读,你会打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无比辽阔的瑜伽世界……

ENLIGHTENMENT without GOD

觉醒

起来、醒来、获取真知
—— 卡塔奥义书

吠陀是人类知识宝库中最古老的经典。数千年来,它们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传授。这些经典从未被归于任何作者,它们所表达的生命和宇宙的永恒法则,是由那些毕生致力于实现终极真理的先哲和圣贤所揭示的。这些先哲不是通过感官或理智获得这些知识,而是通过在最深的沉思和冥想状态中直接从直觉的本源获得的内在洞见。其他层次的知识只能窥见局部,但直觉知识是不言而喻的、完整的。它是所有知识中最高的。这种通过直觉从意识中心获得的知识被称为 Śruti。指的是先哲在最深的沉思状态下从内心深处听到的知识。这些知识便是吠陀和奥义书。

知识有两种途径:直接和间接。直接知识是超验的(parā),它是不言而喻,是从终极源头直接体验到的。间接知识是感官的或智性的(aparā),是从外部世界获取的知识,或是通过清醒、做梦和深度睡眠获得的知识。它由理智通过感官和头脑感知,因此受到时间、空间和因果的制约。直接知识不是通过感官和头脑感知的,它是关于绝对现实——turīya——的知识。它既不是客体,也不是主体,而是自我对自我的纯粹体验。这种知识不是通过头脑获得的,而是在最深的觉悟状态下通过内在的洞见获得的。每当开悟的圣人向学生传授直接知识时,学生都是通过理智来理解知识的,这样获取的知识也被视为间接知识。获得直接知识的唯一途径是冥想和沉思,冥想和沉思会引导人们进入永恒智慧的无限宝库。超验的知识只能直接从内心获得,奥义书提供了通往这一源泉的方法和途径。奥义书的目标是引导修行者实现对醒、梦、眠的全面认识,并最终使其进入第四境,即 turīya。

奥义书是吠陀中最精华的部分,通常被称为吠檀多。奥义书一词的字面意思是坐下来聆听已证悟梵的完全觉醒的老师的教诲。奥义书是用梵文写成的,但仅凭对语言的了解并不足以理解奥义书中的知识。吠檀多一词的字面意思是吠陀知识的终结或顶峰。印度哲学的所有主要流派和心理学的多个分支都是从这个巨大的知识宝库中演变而来的。据说奥义书是吠陀知识的缩影,是吠陀圣人内在洞见的宝库。奥义书共有两百多部,其中一百零八部可供普通读者阅读。奥义书有许多注释,但最古老的是最杰出的吠檀多哲学家和不二论哲学的奠基人商羯罗的注疏。他选了十一部主要的奥义书做了注疏,这些奥义书被认为是吠檀多哲学的主要来源。尽管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宗教经典,但奥义书一直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或学生的重要灵感来源,因为奥义书超越了任何特定的宗教取向。

对于真理的本质和定义,现代思想家仍有争议,但古代圣贤早已对此进行过深入研究。吠檀多哲学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提出了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也提供了寻找终极真理的方法。这部文献揭开了生命的所有奥秘,并合乎逻辑地回答了其他书籍没有回答的首要问题。这些问题包括:「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何而来?我将何去何从?」奥义书还解释了个人与他人及其他生物的关系,并最终引导人们理解个人在宇宙中的位置。奥义书帮助人类认识到,在自然界表面的多样性中蕴含着意识的真正统一性,并声明只有一个原则,即绝对真理,它是自存在的,不受变化、死亡或衰退的影响。领悟到这一真理的人无所畏惧,关爱一切,包容一切。

吠檀多哲学是关于内在自我的哲学,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到达意识的中心,所有其他职责都处于次要地位。要成为一个追求真理的修行者,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其中最主要的是不执着,如果没有不执,就不可能学习经典并实践。吠檀多的修行者乐于放弃一切物质财富、人际关系以及对世俗事物的感受和念头,以求获得真理。完全的不执着是修习此道的首要前提。除非修行者彻底清除所有导致执着的污垢和印记,否则就无法使心专注于内在。吠檀多哲学认为有两条明确的道路。

其中一条路,修行者放弃他所拥有和依附的一切,包括思想、欲望和情感。这是弃绝之路,只适合少数幸运儿,只有那些完全觉醒的人才能独自走这条路。另一条路,则要学会毫不执着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放弃行动的果报,这样的行动和果报就不会造成任何束缚,这是不执之路。商羯罗和其他伟大的弃绝者奉行弃绝之路,而像 Janaka (注:古印度的国王、哲学家,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罗摩的岳父,被尊为不执着于世俗财富的理想典范)这样的修行者则奉行不执之路,生活在世间却又超脱于世间。这两条路都能达到第四境,即无上意识的中心——turīya。

只有吠檀多的修行者才明白自愿且彻底的放下的必要性,这有助于培养不受偏见、成见影响的专注心态。在东西方的其他哲学流派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纪律或要求。根据这份文本,一切痛苦的根源在于无明,当「我」显现出来并将自己与整体分离时,无明就产生了。因此,如果不能完全超越这个小我,就不可能获得解脱。为了领悟到宇宙意识,人们必须超越我执,因为我执在个体与宇宙意识之间制造了障碍。当个体意识扩展为宇宙意识时,个体的所有发现及知识都会融入到宇宙整体的智慧之中。

为了理解奥义书,人们必须特别训练自己的心以及它的变化,因为只有净化了的心才能领会这些经文的深奥精妙的含义。奥义书中咒语的含义隐藏在最精微的声音振动的不同频率中,人们可以在最深的意识中体验到。用来表达这些声音含义的语法被称为 Niruktam,即「解释声音及其振动起源的语法」。现代人的心被训练成观察、检验和评判外部世界,但却没有被训练成观察内心、发现内心和意识到生命的内在维度。西方哲学是基于逻辑的推理思辨,而吠檀多哲学则更注重体验而非推理,它超越了西方的科学、哲学、心理学。那些将毕生精力完全投入到对真理的探索,同时又对现代观点有深刻了解的人,可以帮助当代的修行者学习吠檀多。

Māndūkya Upanishad

Māndūkya Upanishad 被公认为比其他任何奥义书都更加深奥。Muktika Upanishad (注:一本讲奥义书的奥义书)声称:只要学习并实践 Māndūkya Upanishad 的教导,就能获得开悟。Māndūkya Upanishad 不是一本纯粹的神秘主义、神学或学术著作,而是一部完善的哲学经典。商羯罗为这部奥义书撰写了注疏,但最具启发性和最精彩的注疏是商羯罗的老师 Gaudapāda 的 KārikāKārikā 是一部古老的经书,它指出:与终极真理(意识的中心)的体验相比,外在和内在的体验都是无效的。很少有西方人知道这部奥义书和 Kārikā ,熟悉它们的人也只是从知识层面了解它们。但是,如果没有实践这部奥义书中给出的方法,就无法体验它们的真正奥义。

Kārikā 注释是本丛书第二卷的主题。本卷只解释原始的 Māndūkya 经文以及与之相关的修行方法。这一卷是为那些真正想按照这本奥义书的方法修行的学生而写的,他们会发现冥想和沉思的体系虽然不同,但却是相辅相成的。

这部奥义书讨论了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本质、意识的本质以及因果关系的含义。它通过对个体自我的三种状态及其超越状态进行体验式的诠释来实现这一目的。个体自我的三种状态是清醒(vaiśvānara)、做梦(taijasa)和深度睡眠(prājña)。第四种状态(turīya)是纯粹意识的状态,也就是绝对现实——梵、阿特曼。奥义书教导我们,对前三种状态中的一种或多种状态的认识都只是部分知识,只能产生部分真理。逐步地了解更精微的状态——它们的本质、目的以及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是人类成长的自然过程。但只有当一个人达到第四种状态——纯粹意识时,才能领悟到绝对真理。

这部奥义书描述了一个框架,个体可以用它重新解读前三种状态的数据,并理解隐藏在表面现实下的真理。它还描述了永恒之音 Om 如何象征整个宇宙,以及 Om 与四种意识状态的关系。三种声音构成了 Om ,正如不同状态构成了意识,A 是清醒状态,U 是做梦状态,M 是深度睡眠状态。第四种状态是前三种状态之后的寂静。与现代语言学中「词不是物」的说法相反,这部奥义书中阐述的声音哲学则深入到一个更精微的层次,即声音等同于物。

人类成长、意识以及永恒之音 Om 的各个阶段可以通过类比来阐明。从大厦最低层看到的景色就好比是清醒时的体验,即 A;从第二层看到的更广阔的视野就好比是做梦时的体验,即 U;从第三层看到的更完整的视野就好比是深度睡眠时的体验,即 M;而从屋顶看到的整个全景就好比是第四种寂静状态的体验,即 turīya。从这个角度来看,Om 是整座大厦,而 A、U 和 M 只是其中不同的楼层。

普通人的存在是通过因果、空间、时间的三个状态——过去、现在和未来——来定义的。这个框架将人类的经验局限于外在世界,无法涵盖人类存在的全部范畴。但是,Māndūkya Upanishad 提供了一张全面的内在旅程地图,指引个体从世俗走向永恒。接着,它描述了终极现实,即人类存在的目标。

在这短短的十二节经文中,囊括了整个不二论(Advaita)哲学。这部奥义书提出了超越二元论的一元论观点,也就是——不二,指出了表象多样性中的统一性。密宗哲学的一个基本概念,即 Mantra(音)和 Yantra(形)的关系,也在这部奥义书中有所描述。这一哲学的博大精深体现在它阐述了许多其他哲学流派和道途的基础,包括 Raja Yoga、Laya Yoga、Kundalinī Yoga 及许多印度哲学和东方心理学体系。这是一种实修的哲学,需要通过实践才能领悟。然而,先从智识层面去理解这些简明扼要的经文是很有必要的。

哲学而非宗教

奥义书不是宗教文本,没有教条和教义。它不是任何宗教的一部分,而是适用于所有时代和所有人的哲学。这种哲学不反对任何对经典的注疏,不反对任何思想流派或宗教,它解释其概念的方法是独特的。奥义书不应与东方的宗教书籍混为一谈;奥义书的哲学与世界上任何宗教的说教之间都存在巨大差异。在宗教和宗教经文中,实用性少,理论性多。普通人不被允许对宗教言论进行解读,因为总有可能会被扭曲。因此,解读的任务就交给了传教士,他们被认为是这些经文的保管人和权威。普通人没有机会深入研究经文,只能依赖于传教士的解读。尽管这些传教士没有显现出任何可能开悟的迹象,但却对普通民众的道德产生影响。这些神职人员是否真正了解并实践宗教真理,从来没有人提出质疑,提出质疑的人反而被视为无神论者和异端。理智的丧失导致大众盲目信仰,并引发了人类的许多战争和分裂。不过,对于今天的年轻一代来说,空洞的宗教说教并不能满足他们,因为他们倾向于在接受任何事物为真理之前先用理性和逻辑进行审视。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出现了一种对现有宗教及其在社会中的作用提出质疑的挑衅思想。现代人已经开始质疑,但由于科学探索的方向是向外的,而不是朝向生命的内在的,因此对真理的探索仍然是模糊的。科学技术以物质为导向,但人不仅仅是物质或能量。目前,人类的大部分资源都被用于物质、思想和能量,却很少有人努力拓展和探索人类的意识。现代心理学家正在从精神生活的表面入手,以解决人类在外在世界中的问题,但生命的根本问题尚未解决,因为它们超出了物质导向思维的范畴。

奥义书为修行者认识和实现终极真理做好了准备,给予启发和引导。首先,奥义书哲学使人摆脱盲目信仰、迷信、宗派观念和教条的思想奴役。然后,它帮助人们将个体意识扩展到宇宙意识;于是个体人格就会发生转变,成为一个宇宙存在。个体本质上就是梵或宇宙意识,直接领悟到这一真理便是开悟。另一方面,当前的宗教说教被一层厚厚的灰尘所笼罩,需要彻底颠覆。宗教需要改革,以适应现代人的需要。人类似乎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停止听信说教,开始寻求真理,并在对真实生活的更深邃的洞察中找到喜悦;要么继续固守宗教教条,这将阻碍人类迈向文明的下一阶段,依然困在无知和痛苦之中。仔细分析现代人类社会的生活和思维结构,任何人都会发现,人类的进化进程处于停滞状态。当前所有的研究都是针对外在世界的,因此人类的目标就会变得以物质为导向且空洞化。今天的人类除了追求各种舒适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生活目标。这些可能是生活的必需品和手段,但由于缺乏目标或目的,因而形成了一种空洞而无意义的哲学,只会带来紧张和压力。

宗教的说教让人依赖祭司、庙宇、偶像、盲目信仰和教条,而依赖是低层次心智的一种习惯。对某些人来说,这些拐杖在某个阶段可能有用,但它们并不能引导人类走向终极真理。依赖的心是不自由的,而没有自由,就不可能开悟。宗教教条充斥着无法满足人类智慧的信仰和神话,将信徒束缚在对生命和人类潜能的狭隘观念上。这种说教在大众心中灌输的更多的是恐惧而不是爱。宗教要么承诺救赎,要么威胁地狱的酷刑,但它并没有为此时此地困扰人类的地狱般的问题和处境提供合理的解决方案。它也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生前或死后的生活。奥义书哲学的主题之一是达到无畏、快乐和自信的境界。此外,奥义书还引导修行者认识生命的全貌。通过奥义书中给出的方法,可以了解前世、今生和来世。奥义书提供了自我训练、自我进化和自我启迪的系统方法,引导人们「从虚幻走向真实,从黑暗走向光明,从死亡走向不朽。」

宗教的创始人都是无私而真诚的,他们是伟大的先知、圣贤和精神领袖。但随着宗教的发展,创始人的教义被逐渐的遗忘,只剩下自私的追随者的说教。正因为如此,东方的伟大宗教沦为印度教、婆罗门教、佛教和耆那教的狭隘信仰。实用的基督教也永远消失了,只剩下了教派形式主义。历史表明,宗教徒实际上并不鼓励信众追随其宗教创始人的脚步、践行其教义,而是指示他们通过神职人员来崇拜宗教创始人的形象或名字。许多自称通晓神的宗教领袖比他们试图引导的人更悲惨,他们受困于迂腐的自恋、自私和占有欲。真理的光芒无法穿透这些障碍。所以,这是盲人在引导盲人。奥义书的哲学并不受单一创始人或宗教的束缚,它在今天和几千年前一样适用,而且只要人类存在,它就会一直适用下去。

宗教教条规定了死板的戒律,以善与恶、黑与白的形式呈现,但并没有解释其缘由。长此以往,它们会在人的心智中造成严重的过度反应和过度补偿。不同宗教的所有书籍都以同样的方式重复着既定的行为准则,但每个宗教都声称自己优于所有其他宗教。宗教信仰可能会给低级、原始、受教育程度较低和未开化的心带来慰藉,但对于那些已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在寻求人生问题的合理解决方案以及在寻求学习如何成长的人来说,宗教信仰毫无用处。在当今所谓的文明社会中,宗教领袖和传教士所宣扬的道德法则似乎并不完整。因此,这些教导和说教具有误导性,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只要人类的道德还是由传教士、警察和军队来守护,那么就不能算是一个文明社会。当今世界的道德守护者实际上是原子武器,而不是世界宗教经典中的教条。因此,物质力量正在引导人类的命运。人类失去了内在的平衡,生活中没有平等、爱和相互理解的意识。宗教不教人团结,反而在人类社会中制造分裂。而奥义书没有强加的教条,只是提供了自律和自我超越的实用指南和方法。奥义书中包含的内在成长步骤可以融入个人的生活方式,并帮助人们审视自己的精神修行所取得的成就。

宗教可分为两类。一类只追随“先知”,却不相信内在感受。这些宗教实际上是邪教,充满了仪式、恐惧、罪恶感和狂热。另一类宗教有着丰富的精神文化遗产,但信众被神职人员利用,神职人员只让他们参与仪式,却没有解释仪式的目的以及仪式的正当性。因此,这两类宗教都在剥削人类,阻碍了人类为进化和达到文明的下一阶段所做的努力,在文明的下一阶段,人们将学会在相互理解和爱中与他人共处。尽管绝大多数人类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实践宗教仪式,但并没有哪种仪式能够根除导致痛苦和悲惨的无知。

宗教有两大武器可以征服追随者的心:信仰和恩典。宗教经文中对信仰的描述实际上根本不是信仰,而是出于无知和僵化的传统导致的一种迷信。传统与真理完全不同。前者掺杂着习俗、制度、文化、习惯、思想、情感和欲望,后者则是对终极真理的追寻。为了达到真理,修行者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思想、行为和言语,都成为达到真理的手段;而在传统中,一切手段都是为了方便、快乐和满足。宗教徒及其忠实的追随者害怕分析其信仰的本质。因此,人们迷失在宗教狂热的泥沼中。不认可理性思考的能力、没有经过理性思考过滤的信仰,是建立在未经审视的盲目信念之上的。如果莫名的产生了一些怀疑,当这些怀疑得不到解决时,这种信仰就会消失。盲目的信仰,由于空洞且缺乏任何真实的理由或事实,当人们遇到问题并期望找到一个能够支撑他们并带领他们度过艰难时刻的坚实基础时,往往会感到失望。于是他们会发现,实际上没有什么可以作为依靠。由于宗教信仰中存在这种弱点,于是宗教教条宣称信仰是神的恩典,如果质疑它,那么信仰可能会消失、丧失。而真正的信仰是由纯粹的理性支撑的,而理性则是通过对生活深思熟虑的分析而获得的。经过长时间的修行和净化,少数幸运的修行者认识到世界的真实本质,并体验到普遍存在的真理,这种真理照亮了修行者心中的黑暗角落。

奥义书指处,想要达到超越的境界,理解无常世界的真实本质,就必须培养逻辑和纯粹的理性,并在深刻沉思的指引下付出真诚的努力。奥义书同时强调:「书中美好和吉祥的部分才应被尊崇并付诸实践,其余的则应留待进一步的内省。」

在宗教中,恩典被认为是赐予信徒的礼物,可以是对遵循诫命的奖赏,也可以仅仅是一时兴起。因此,赐予祝福其实是一种贿赂,目的是使人顺从,这暗示了信徒仅凭自己的努力是无法成功。人们往往缺乏个人主宰意识,而是依赖命运的眷顾或传教士的评判。恐惧和不安是必然而然的结果。

如今,宗教已经堕落到完全物质化的地步。无论一个人有多么善良的心,如果他不在教会的追随者和支持者名单上,那么他的信仰在宗教徒眼里就没有任何价值。自称是信仰和恩典守护者的宗教领袖和传教士向盲目的信众出卖信仰,以换取财富和恩惠,因此,宗教物质主义取代了精神上的虔诚。

各种神学流派对宗教经文和寓言的语义和含义争论不休,从未达成任何共同的解释。为了直面人生问题,人们必须不受宗教教条、教义和迷信的影响,必须利用自己最好的工具——理智。奥义书并不鼓励学生依赖经文中的说法,而是启发他们自力更生、明辨是非。宗教教条则怂恿人们遵循特定宗派信仰的规范,这种信仰仅限于特定群体。因此,它非但没有扩大普遍的兄弟情谊,反而进一步分裂了人类,用偏见和成见亵渎了人类的感情。奥义书哲学阐述的是由伟大的圣贤直接体验而来的至高无上的知识,这种知识超越了种姓、肤色、社会或国家。

今天,整个世界都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在焦虑和不确定性中颤抖。人们找不到宣扬爱的教导的先知,也找不到以身作则的、慈悲且认同个人和国家的真正福祉以及全人类最高利益的领袖。虽然有很多宗教领袖,但令人诧异的是,他们是如此的疲惫和迷茫。「起来,醒来,获取真知」—— 奥义书呼喊,人类不应只是一个沉重而惰性的存在,呆滞凄凉,不懂得生命和宇宙的意义。所有人都具有理解并将自己的生命之流引向圆满之海的基本潜能。奥义书哲学向全人类传达了善意,它说:「让全人类都幸福;让全人类都获得身、心和灵的健康;让全人类都获得并享受吉祥;让所有人在此世和来世都不再经历痛苦和悲伤。」

神是什么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向其信徒许诺过神的幻象、精神上的安宁、救赎以及各种诱惑,但迄今为止都没有实现。人们越是参与宗教活动,就越容易因为对神和宗教的期望落空而失望。许多传教士声称,如果信徒不加质疑地遵循他们的教义,就能找到救赎。但他们从教堂或寺庙回来后,往往比不信教的人更有压力、更沮丧、更焦虑。

仅仅信仰神并不能满足那些追求终极真理的修行者。假设一个人相信神的存在,但情感上不够成熟,内心也不平静。这样的人没有宁静和平和的心态,但是这些正是开悟的先决条件。在通往开悟的道路上,控制感官和心是必须的,但对神的信仰不是必须的。开悟是一种从导致痛苦的无明中解脱出来的状态,达到这种状态是每个生命的基本诉求。虽然对神的信仰不是必须的,但深入了解神这一概念背后的真相是有必要的。

G-O-D 这个词不是神。宗教信徒将自己有限的幻想叠加在真理之上,并称之为神,因此他们比不相信神的人更痛苦。如果把终极真理视为神,那就不会有问题。这样就可以通过思想、行动、言语来践行,通过这三者认识到的真理就是完整的。如果对宗教的幻想深信不疑,就会禁锢人类的智慧,导致宗教氛围泛滥,可悲的信徒必会在这种环境中受苦受难,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尽管宗教教条以神的愿景为诱惑,但它并没有定义并澄清神的概念。宗教文本对神形象的描述对人的成长有害无益,因为一个人相信神却不了解神到底是什么,就会关闭进一步了解和学习的大门,也就无法体验到生命的内在维度。奥义书强烈反对这种虚假的承诺,并警告说:「Neti,Neti——不是这个,不是那个。」奥义书让修行者认识到了解现实的必要性,并鼓励他们探寻内心的真理。奥义书激励人们认识自我,然后认识众生之我。奥义书使人意识到,每一个显化在物质躯壳中的生命都是至高意识的移动圣殿。奥义书还提供了进入内在圣殿的方法,那里闪耀着知识、和平、幸福的无限光芒。

祈祷是宗教徒在遇到挫折时用来满足愿望和寻求安慰的一种主要技巧。许多不了解吠檀多哲学基本原理的人认为奥义书中也有祈祷文。例如「引导我从虚幻走向真实;引导我从黑暗走向光明;引导我从死亡走向不朽」可能被认为是一种祈祷。但实际上,它表达了修行者的精神愿望,时刻提醒着他的人生目标。这不是祈祷,而是一种保持对至高意识持续认知的方式。它不是请求神或任何超自然的存在帮助自己或引领自己进入更高的境界。其目的不是把神当作不同的存在来认识,而是认识自己真正的自我及其本质,即所有存在的本质。人并不是在获得某种本不存在的东西,而是在认识本自存在的东西。这句奥义书的经文并不是在祈求什么,而是在加强对至高意识的持续认识,这也是奥义书的目标。

二元是沉思的初步体验。所有宗教都因二元的观念而痛苦,如「人类是神的创造物;宇宙是神的创造物;人类别无选择,只能受苦,并应在神的怜悯下乐于受苦」 。如果用清醒的头脑和纯粹的理性来分析这些概念,它们都是不合逻辑的。在学习过程中,修行者首先会体验到二元——「我存在,至高意识也存在」。然后,当他体验到「你就是那个」(Thou art That) 时,就进入了某种状态。这两种体验看似不同,但本质上是相同的。这些都是修行者所经历的次第进程,但就绝对真理而言,只有一个,没有第二个。

宗教徒说,人类生活的终极目标是认识神,唯物主义者说,人类生活的终极目标是吃喝玩乐。但奥义书哲学主张,终极目标是摆脱一切痛苦和不幸。这种摆脱焦虑、痛苦和无知的状态被称为开悟 。它是个人与宇宙意识的结合。宗教徒认为,人们必须相信经典的教义和布道方式。但在奥义书哲学中,心从所有宗教偏见中解放出来,从而可以自由思考和推理。奥义书宣称,即使是最聪明的人也无法理解不可理解的事物,学习经典并不是最终的觉悟方式。在求道的路上,即使是学习的欲望最终也必须舍弃。

在一些奥义书中,出现了 Īśa 或 Īśvara 这个词,大致可译为神。但奥义书中并没有宗教所宣扬的神的概念。在奥义书中,Īśvara 一词用来表示集体意识的状态。因此,神并不是一个高高在上、超越日月星辰的存在;神实际上是终极现实的状态。但由于缺乏直接经验,神被人格化,并被历代宗教赋予各种名称和形式。当一个人将个体意识扩展到宇宙意识时,这被称为自我实现,因为个体已经意识到了多样性中的统一,意识到了所有形式和名称背后的根本原理,即宇宙大我。奥义书的伟大圣贤们规避了与神的概念相关的乱象,鼓励修行者诚实、真诚地追求自我实现。奥义书哲学为揭示更高层次的真理提供了各种方法,有助于揭开个人和宇宙的奥秘。

对梵的认识,即对至高意识的直接体验,是所有奥义书的共同主题。「我即梵,宇宙即梵,汝即彼」——这些论述是奥义书所有理论、原则和实践的基础。所有哲学和心理学的讨论都是为了让人意识到自己的本性——梵,即至高无上的意识。对于觉悟者,宇宙中充满了永恒的喜悦,而对于无知者,到处都是痛苦。当人意识到自己的本质时,无知的黑暗就会被驱散,但在此之前,心陷在自我创造的痛苦之渊中,从而投射出「到处都是痛苦」的错觉。事实上,这个宇宙就像一首关于喜悦的美妙诗篇,一首美丽的歌曲和一件独特的艺术品。当一个人绽放并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和天赋时,他就会意识到:「你就是那——梵」。

自我觉悟者与宗教徒的区别就在于此。后者不了解神,只是相信神,而觉悟者是直接领悟到生命和宇宙自存在的终极现实。他了解真理,才相信真理。如果神是隐藏在各种形式和名称背后的终极真理,那么更应该去看清它。要想通过思想、行动、言语去认识真理,那么就得去践行真理,而不是仅仅做一个伪善者或狂热者。要实现自我觉悟,并不一定要信仰神,但是深入了解意识的各个维度并最终认识其本源是至关重要的。意识的显性和非显性必须被觉知,只有这样才能启迪修行者。

什么是梵

梵(Brahman)一词源于梵文动词词根 brha 或 brhi,意为扩展、知识或无所不在。这个词始终是中性的;它表示绝对现实,超越了阳性、阴性以及所有其他二元的概念。梵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它是人的真我的本质。梵是绝对现实,是至高无上的意识,它从来不受变化无常的世界所影响。独自存在,并让整个宇宙在自身中显现,这就是梵。梵我不二,众生皆梵。从这个角度来看,所有人在本质上都是相同的。将二元性和多样性置于人性之中是巨大的损失,而认识到内在和外在的合一是至高无上的收获。

普遍与超越之境

直接从内在获得梵的知识被称为开悟。心习惯于体验和投射痛苦与快乐,但当它意识到永恒的真理时,便会如实的看待事物。心将自己与外在世界的对象等同起来,从而在自身与实相之间蒙上了一层面纱,当这层自我创造的幻象(māyā)被移除时,人便获得了自由。无知的面纱覆盖了人类意识的三个层面:醒、梦、眠。除非揭开所有这些面纱,否则纯粹意识的光芒就无法闪耀。因此,将意识融入超越之境,并将其扩展到至高意识,这就是所谓的开悟。在这个高度,一个人对所有状态——醒、梦、眠——都保持觉知,同时又处于超越的状态——turīya。在舍弃肉身之前,这样的觉悟者生活在世间,却又超然于世间。他在整个宇宙中看到自己,也在自己中看到整个宇宙。他的个体自我成为了宇宙大我。

这种对万物一体、爱万物而不排斥万物的直接体验被称为 Brahma-vihāra——在梵中嬉戏。这种体验无法通过单纯的推理或智力来获得,也无法通过单纯的研读经文、聆听老师的教诲或整日机械的重复祈祷来触及。奥义书指出,只有那些了悟自我的幸运儿才能体验到觉悟的喜悦和幸福。除非修行者打开心灵的花瓣,否则这种神圣体验永远不会显现。只有完全臣服于绝对现实,付出诚挚的努力,才能迎接永恒的知识与和平的曙光。

奥义书不是宗教文本,而是平等、平和、爱和博爱的实用哲学,它可以为实现普世价值奠定基础。现代人正在努力提高生活质量,实现下一阶段的文明。但是,如果不运用奥义书哲学中所阐释的概念,就不可能解决黑白歧视、男女沙文主义、以民族为中心的利己主义、宗教教条和迷信的思想奴役等苦难。除非所有人都伸出援助之手,与所有人分享,与所有人交流,否则人类就不能被称为文明物种。当人类遵循以奥义书哲学为基础的普世原则时,就不需要国家来强制执行纪律,不需要行为规范,也不需要法庭和教堂。人们将自我约束,并不断走向自我觉醒。

人类必须拓宽生命哲学,使其能够超越宗教、信仰和民族主义的狭隘束缚。要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成为宇宙大家庭的一员,成为终极现实的信徒。当一个人理解了奥义书的教义,就会意识到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崇拜,在无限的祭坛上闪耀着光芒。所有个体的心都应该以同一种节奏跳动,脉搏的音乐应该以同一种旋律共鸣。遵循和践行普世价值的时代终将到来,人性之花终将绽放。到那时,人类将像共享阳光、空气和雨露一样共享一切物质财富。当人们下定决心自我觉醒时,就能做到这一点,觉醒无需借助「神」这一概念的帮助,当下便有可能开悟。

Māṇḍūkya Upanishad

हरिः ॐ । इत्येतदक्षरमिद सर्वं तस्योपव्याख्यानं भूतं भवद् भविष्यदिति सर्वमोङ्कार एव यच्चान्यत् त्रिकालातीतं तदप्योङ्कार एव ॥१॥

Hariḥ Om. Om-ity-etad-akṣaram-idaṁ sarvaṁ tasyopavyākhyānaṁ bhūtaṁ bhavad bhaviṣyad-iti sarvamOmkāra eva. Yaccānyat trikālātītaṁ tad apy Omkāra eva.

唵!此声,此宇宙万有也。其说如次: 凡过去者,现在者,未来者,此一切皆唯是唵声。 其余凡超此三时者,此亦皆唯是唵声。

唵这个音节是所有这一切。对它说明如下: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只是唵这个音节。超越这三时的其他一切也只是唵这个音节。

Om,整个宇宙就是 Om。以下是对 Om 的阐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都是 Om。那超越时间、空间和因果的也是 Om。

一切皆 Om。世上所有显现的和未显现的都用 Om 这个音节表示。Om 是不灭的永恒之音。Om 也是绝对现实的代名词,包括显现的和未显现的。Om 是所有维度上的现实,现实就是 Om。曾经显现过、现在依然显现、将来也会显现的现实都是 Om 。不受过去、现在和未来制约的绝对现实也是 Om。如果 Om 是一个词,那么整个宇宙就是它的解释。如果 Om 是声音,那么整个宇宙就是它的振动。如果 Om 是一个象征,那么它就象征了宇宙的显现和非显现。

Om 是代表所有意识维度的音节和声音。所有的潜能、形式和思想都是 Om 的表现形式,Om 是一种无限的、无形的、不会改变的力量。所有的表达都由 Om 显现,并最终回归到其未显现的本源 —— Om 。所有其他词都是从这个永恒的词衍生出来的,它是绝对现实的名称。Om 是语言(vak)的永恒之源。所有的现象和欲望都源自 Om 这个无限的源头。所有欲望的实现都取决于对 Om 的了解,一个人欲望的实现与他对 Om 的了解程度成正比。世俗的快乐是短暂的,而真理则揭示了永恒的智慧和幸福。Om 是一种永恒的声音,它能将个人意识扩展到宇宙意识。冥想 Om 并深思其含义的修行者会理解绝对真理。

Om 是一个音节、一个符号,也是一个不属于任何特定语言的声音。当一个人单独或集体地研究这个符号、音节和声音时,他就会获得所有现实层次的知识——粗略的、精微的、最精微的,以及超越这些层次的知识。欲望、思想、情感无法仅仅通过语言和行动来表达,因为人的感官并不具备这种能力。日常生活中用于学习、交流和认知的语言是如此局限,以至于绝大部分的信息被深藏在无意识的海洋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被表达出来。人的欲望、思想和情感,大多数难以用语言表达,越是深入了解内在的不同层次,就越能感受到语言在表达深层次内在体验时的局限。圣贤经常使用符号,如 Om ,通过对其进行解释,让修行者意识到语言无法表达的知识层面。在梦境和冥想中,所有在思维列车中穿梭的符号都不是毫无意义的;它们具有明确的内涵,可根据梦境的上下文和性质进行解读。理解一个符号的关键在于掌握其发音时的声音振动。假设一个人通过拍手发出声音——这个声音会振动并产生特定的形态。通过研究这个形态,可以研究声音的音色、强度及其振动模式;而通过研究声音,也可以了解形态。奥义书的全部教义都浓缩在 Om 的知识中。从理论和实践上认识 Om 的人,就能领悟生命、宇宙和绝对真理。

奥义书的教义高于其他经书。先哲们的话语是有意义的、实用的,充满了知识和智慧,因为它们源自最深层的意识。通过理性思维在学业学习和学术研究中获得的知识,不如圣贤在深思和冥想中所领悟的智慧。圣贤的箴言会给修行者的心灵产生深远的影响,而通过智力获得的知识是不完整的,没有持久的效果。

सर्वं ह्येतद् ब्रह्मायमात्मा ब्रह्म सोऽयमात्मा चतुष्पात् ॥२॥

Sarvaṁ hy-etad brahmāyam-ātmā brahma so'yam-ātmā catuṣpāt.

盖此一切皆是大梵。此自我即是大梵。此自我有其四分。

因为所有这一切是梵。这自我是梵。这自我有四足。

所有这一切,无论在这里、那里还是任何地方,都是梵。自我, Ātman ,就是梵,是绝对现实。它有四个方面。

一切都是梵,梵是至高意识。个体自我(Ātman)的本质是梵,即宇宙大我——「我就是那个」。那个「我」在四个层次上经验自身,因此意识被认为有四种状态。其中三种状态是在清醒、做梦和深度睡眠时经验的,第四种是超越状态。在前三种状态下经验到的意识被称为 Apara-Brahman,第四种状态下的称为 Para-Brahman。Vaiśvānara、Taijasa、Prājña 分别对应清醒、做梦和深度睡眠的状态,第四种状态则是超越的状态,称为 turīya。清醒时的经验融入梦境,梦境融入深度睡眠,而深度睡眠最终融入 turīya。因此,turīya 包含了所有其他状态。

在奥义书中,Om 是梵的象征符号。就修行 (sādhāna) 而言,Om 是「绝对现实」的象征,通过冥想 Om ,人们就能领悟到终极真理,个体自我和宇宙大我是同一的。当修行者认识到宇宙意识无所不在时,他也就明白「我」和「梵」并不是两个不同存在的独立个体,它们是一体的,「你就是那个」。当个体自我意识到自己本质上就是梵时,它就摆脱了被称为「无意识心」的束缚。

为了便于分析,我们将其分为三个部分:会腐朽死亡的部分——身体、感官、呼吸和意识;半不朽的部分——无意识和个体自我(jivātman);不朽的部分——本我(Ātman)。人死后,无意识的心依然存在,它是功过、情感、思想、欲望和记忆的储藏库。它是个体自我的载体,当个体自我放下对无意识心的所有执着时,个体自我就会明确自己的本质,认识到自己就是宇宙大我。这种觉悟状态被称为「解脱」(turīya),它是纯粹意识的本源。除 turīya 之外的三种意识状态实际上是个体自我在三个层次上的经验。

认识到「我即是梵」便消除了无明或幻象(摩耶、māyā)——那些看似存在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西。无明本身并不存在,就像黑暗并不存在一样。缺乏光明,就会陷入黑暗;缺乏知识,就会陷入无知。当一个修行者觉知到意识的更高维度,从而揭开无明的面纱时,他就会明白宇宙是一个巨大的幻象,真正的现实其实是第四种状态,即 turīya 。当知识之光破晓,修行者达到第四种状态时,他就会意识到个体的「我」和宇宙的「梵」是同一的。但是,如果修行者只经验到前三种意识状态,他就会停留在二元对立中,无法认识到「我」和「梵」的同一。不间断的冥想和持续的沉思会引领修行者到达 turīya,即自存在的绝对现实。

这部奥义书系统地解释了意识的三个层次:清醒、做梦和深度睡眠。当一个人认识到梦中的现实比醒着的现实更精微,而深度睡眠的现实比梦中的现实更深邃时,他就会希望通过达到绝对现实,即第四种状态 turīya,来整体理解所有这三种现实的经验。

जागरितस्थानो बहिष्प्रज्ञः सप्ताङ्ग एकोनविंशतिमुखः स्थूलभुग्वैश्वानरः प्रथमः पादः ॥३॥

Jāgarita-sthāno bahiṣ-prajñaḥ saptāṅga ekonaviṃśatimukhaḥ sthūla-bhūg vaiśvānaraḥ prathamaḥ pādaḥ.

居醒之境,外觉,七肢十九口,享受粗重物,为「 维蓍涡那罗」(即宇宙遍是之人),此第一分。

觉醒状态,认知外在,有七支,十九嘴,享受粗食,这是「 一切人」(Vaiśvānara),第一足。

第一层是清醒状态,vaiśvānara。在这种状态下,意识是向外的。通过七个要素和十九个通道,它体验着粗略的现象世界。

在清醒状态下(vaiśvānara),意识体验的是外部世界。这种状态与肉身层和气身层相关。它的七个要素是五大元素——地、水、火、风、空、呼吸以及小我,后者将自己认同于身体。它的十九个通道(往彼之门)是五作根——说话(口)、抓握(手)、行走(足)、繁殖(生殖器)和排泄(肛门);五知根——听觉(耳)、触觉(身)、视觉(眼)、味觉(舌)、嗅觉(鼻);五气(prāna、apāna、samāna、udāna、vyāna);以及四个内在要素(antahkaranas) ——意(心意、manas)、私我(我执、ahaṁkāra)、觉(心智、buddhi)、心藏(印象和记忆的储存库、chitta)。

在现代心理学中,梦境和深度睡眠被认为是无意识状态,但吠檀多心理学解释说,对于能够有意识地进入梦境和睡眠状态的瑜伽士,它们实际上并非无意识状态。

清醒是指一个人对自己在外部环境中的活动、对世界上的事物保持觉知的状态。它是有主客之分的状态,是二元对立的——体验到自己是主体,而其他一切都是客体。在清醒意识中,小我作为心智的某种形态,经验到自己作为意识的主体。因此,它被带入自我定义中,并作为主体凸显出来,而客体仅仅作为背景存在。小我的出现,如同一个小岛,让人能够立足,这是自我意识演变中的一个重要步骤。小我使人能够意识到自己,但所意识到的自我却极为有限。人们感受到自我周围有一个边界,与所经验的对象产生了分离。这导致了一种与他人或环境的隔阂感、疏离感。

在这种状态下,个体处理经验的方式被心理学家称为「次级过程功能」。在这种情况下,来自外部环境和个人记忆的绝大多数信息都会被小我过滤掉。因此,很多信息可能会被忽略,因为小我只聚焦和认同自己特定的关注点。清醒的意识进一步受到时间、空间和因果的限制。在这种意识形态下,只有少部分的潜能被有意识地体验和利用。

值得注意的是,仅凭清醒状态下的现实并不能帮助人类意识的展开。当对梦境的现实有了透彻的了解之后,人们就会意识到,梦境比清醒时更加精微。如今,心理学家正试图从治疗的角度来分析和理解梦境。但是,当一个人运用带有觉知的冥想方法,通过直接体验来探索梦境时,他就能全面理解梦境的现实。如果修行者知道如何见证梦境,那么梦境就能扩展他的知识领域。同时,他还能观察到来自无意识仓库的所有象征、想法、幻想、印象、记忆、压抑和抑制。通过理解梦中的现实,一个人也能理解醒着的现实。如果一个人没有读过、看过、听过、思考过、想象过某些事物,他就不可能梦到它们。在清醒状态下,人无法超越清醒时获得的知识范畴。因此,分析梦境也意味着加深对清醒状态的理解。反之,仅凭清醒状态的认知是无法理解梦境的。

स्वप्नस्थानोऽन्तःप्रज्ञः सप्ताङ्ग एकोनविंशतिमुखः प्रविविक्तभुक्तैजसो द्वितीयः पादः ॥४॥

Svapna-sthāno'ntaḥ-prajñaḥ saptāṅga ekonaviṁśatimukhaḥ pra-viviktabhuk taijaso dvitīyaḥ pādaḥ.

居梦之境,内觉,七肢十九口,享受微妙物,为「 太阇萨」 (即光明心思中之寓居者),此第二分。

梦中状态,认知内在,有七支,十九嘴,享受细食,这是「 光明」 (Taijasa),第二足。

第二层是梦境,即 taijasa。在这种状态下,意识转向内在。它也有七个要素和十九条通道,用于体验精微的心理印象。

在梦境中,心向内觉知,并回想起储存在无意识中的过往经验的精微印象。梦中的意识状态也有七个要素及十九条通道,因为在梦中,心会创造出外部世界中的享乐对象,并像在清醒状态下一样享受它们。在梦中,心试图创造所有它在清醒状态下无法享受的对象,因此它试图满足被压抑和未满足的欲望。在无明和欲望的影响下,梦中的体验如同真实一般。

在清醒状态下,心是用感官来体验世界上的一切,用它来解读不同形式的对象。但在梦境中,心从感官中抽离,所以清醒状态时储存在无意识中的印象就会浮现出来。我们之所以会做梦是因为还有欲望需要满足。当身体和意识休息时,潜藏在无意识中的印象会突然从功过和记忆的储存库中浮现出来,寻求实现这些欲望。于是,心便会创造出各种对象的形象来满足它们。这就是人类结构的本质、功能和美妙之处。如果一个人无法在清醒的现实中实现欲望,那么就会在梦境中实现它们。

在清醒状态下,人们会把所有未实现的愿望推后,让它们悬而未决。就像一个人把文件堆放在桌子上一样,欲望也堆放在他的无意识中。在做梦时,它们都会浮现出来。在清醒状态下没有实现的愿望,在梦境中会被实现。但做梦的人醒来后不会感到满足,因为当他回到清醒状态下的现实时,他忘记了梦境中的现实。如果做梦者一直处于做梦状态,他就能自行满足所有的欲望。如果做梦者想要什么,它就在那里,他的欲望可以创造出他所需的一切。但是有所不同的是,在清醒时,人是使用感官收集外在世界的信息,而在梦境中,则是回忆过往的经历。

想从外在世界得到满足却没有被满足的欲望、感受、思虑在梦境中得到了表达。在历史上,梦境一直被视为一种有用的意识模式,一种治疗方法。尽管梦本身可能并不重要,但作为向清醒意识提供信息的一种手段,梦还是非常有用的。因为清醒时大量通过感官、记忆和超感官知觉获得的有用信息会被过滤掉,所以梦反而有时被清醒意识用来获取一些被过滤的信息。

在梦境中,人们以精神分析师所称的「初级过程功能」方式处理经验,使用象征来表达经验的多面性,意识不再受时间、空间和因果的限制,它们被象征性表达所取代。

梦境意识与清醒意识是相辅相成的,但是大部分的人并没有在清醒状态和梦境状态之间建立起任何联系。尽管现代科学已经证明,几乎每个人每晚都会做几次梦,但很多人在醒来时并不知道自己做了梦。他们就像双重人格一样,白天过着一种生活,晚上过着另一种生活,两者之间基本上互不相识。在这两种意识模式之间建立联系有多种方法。有些人通过在清醒状态下回忆或分析梦境的各个方面,以及在梦境中引入自主意识和自我调控,从而部分地整合了这两种状态。

यत्र सुप्तो न कञ्चन कामं कामयते न कञ्चन स्वप्नं पश्यति तत् सुषुप्तम् । सुषुप्तस्थान एकीभूतः प्रज्ञानघन एवानन्दमयो ह्यानन्दभुक् चेतोमुखः प्राज्ञस्तृतीयः पादः ॥५॥

Yatra supto na kañcana kāmaṁ kāmayate na kañcana svapnaṁ paśyati tat suṣuptam. Suṣupta-sthāna eki-bhūtaḥ Prajñāna-ghana evānandamayo hy- ānanda-bhuk chetOmukhaḥ prājnas tṛtiyaḥ pādaḥ.

其间眠者了无所欲,了不见何梦,此为熟眠。 在熟眠境中为一,唯是知觉聚集,阿难陀所成,享受阿难陀,心思为口,是为「 般若」(即智慧主),此第三分。

入睡后,无所欲,无所梦,这是熟睡。熟睡状态,合为一体,智慧密集,充满欢喜,享受欢喜,以心为嘴,这是「 具慧」(Prājnas),第三足。

第三个层次是深度睡眠,prājña。在这种状态下,无欲,无梦。在深度睡眠中,所有的体验都融入了无差别意识的统一体中。眠者充满喜乐,体验喜乐,并能找到理解前两种状态的方法。

在醒、梦、眠三种状态中,眠的状态是最精微的。在这种状态下,人会体验到虚空,这就是无意识状态。当瑜伽士能够将前两种状态的意识带入深度睡眠时,就被称为 prājña 。睡眠的体验不同于睡眠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心意识不到身体现象,也意识不到心理现象,不会渴望、梦想物质对象,也不会体验物质对象,心从现象世界中抽离出来。这种状态也是通往体验和理解梦境与觉醒的大门。从清醒现实到梦境现实,再到无梦睡眠的现实,人们会逐渐远离对物质世界的参与。对于清醒的意识来说,无梦睡眠状态似乎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意识状态。在这里,人们体验到的是统一性,与清醒状态下体验到的多样性形成鲜明对比。瑜伽士把它描述为一种空性,或是一种具有圆满品质的内在的纯粹意识体验。

一般来说,睡着的人每晚都会进入这种圆满状态几次,补充自己的能量,但遗憾的是,人们无法有意识的意识到自己处于这种状态,也就无法完全体验到它的圆满。为此,瑜伽士们练习可以把意识延展到这种状态的方法。他们指出,人类的使命是有意识地觉察到深度睡眠状态,因为它是所有显现状态和经验的整合者。但是,除非经过训练,否则就无法在清醒状态下回忆起深度睡眠的经历。修行者要想超越这三种显意识状态,就必须学会能够随心所欲的进入所有这三种状态,能够同时意识到这三种状态以及它们在自身和宇宙中的统一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瑜伽士要学会进入一种深层次的自主睡眠——瑜伽睡眠(yoga-nidrā),同时仍能完全觉知到周围的环境。在这种状态下的心比清醒状态下更加清明。通常情况下,由于缺乏和谐,心会变得浑浊,无法保持全神贯注,但在瑜伽睡眠状态下,心会保持清明并专注。在正常睡眠中,人们虽然接近绝对现实,但却对它一无所知,但冥想者并非如此。

能稳定在第四种状态(turīya)中的人,将会思考死亡与睡眠的关系。假设一个人活了一百年,平均每天睡八小时,那么他一生中总的睡眠时间大约是三十三年。如果一个人不间断地睡了三十又三年,他会如何思考、记忆和行动呢?他能像睡了八小时后那样认出同事、亲人和拥有的东西吗?这是不可能的。因此,睡眠可以与死亡相提并论,后者只是一种长达数千小时、天、年的深度睡眠,在这种睡眠中,人脱掉了外衣——身体、呼吸和意识。睡完觉后人会醒来,同样,在死亡的长眠之后,人也会醒来并换上新衣。了解这一真相的人不会惧怕死亡。

奥义书中提到的深度睡眠(prājña)是一种安宁、快乐和幸福的状态,优于清醒和做梦时的状态。一个人若能耕耘清醒状态下的意识,并善用这层意识的流动,便能在世俗世界中取得成功。同样,如果一个人理解了梦中的现实和深度睡眠中的现实以及意识在这些现实中不同的运作模式,他就能比其他人更好的享受生活。但是,只有当一个人达到超越之境 —— turīya 时,才能实现无上的快乐和永恒的幸福。在深度睡眠中体验到的快乐和幸福肯定优于清醒或梦境状态,但与 turīya 相比,这依然是一种伪圆满状态。

एष सर्वेश्वरः एष सर्वज्ञ एषोऽन्तर्याम्येष योनिः सर्वस्य प्रभवाप्ययौ हि भूतानाम् ॥६॥

Eṣa sarveśvara eṣa sarva-jña eṣo'ntaryāmy-eṣa yoniḥ sarvasya prabhavāpyayau hi bhūtānam.

彼为万有之主,为遍知者,为内中之主宰,为万物之胎藏, 为存在者之始、卒。

他是一切之主。他是全知者。他是内在控制者。他是一切之子宫。因为他是众生的生和灭。

这些意识状态的经验者就是万物之主。他全知全能,从内在引导一切。它是万物的子宫。万物源于此,又消融于此。

当修行者在冥想和沉思中经历了醒、梦和眠三种现实的层层展开后,他会意识到自己尚未达到能够全面理解这三种状态的境界。为了理解它们,他需要去到一个更高的境界,就像登山者一样,当他爬到山顶时,可以全面地看到山顶、山下和山后的一切。在达到第四种状态(turīya)之后,修行者可以分别的、共同的见证这三种意识状态。当一个人经验了所有的意识状态后,他就会安住在自己的本性——纯粹意识——之中,意识到自己是全知者。接着他会领悟到纯粹意识会在不同层次和等级上流动,即醒、梦、眠。这些意识状态或模式都是从它们的源头 turīya 中浮现的,最终也会消融于 turīya 中。而纯粹意识本身是自存在的,永远不会改变。它是永恒的、无限的、不变的。

当修行者加强冥想和沉思的练习,并通过瑜伽睡眠(yoga-nidrā)的练习学会分析和解决自己所有的欲望、想法和感受时,他就会达到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会有意识地学会让自己的心处于深度休息之中。Yoga-nidrā 无法翻译成其他语言,只是为了方便现代的修行者,才称之为「瑜伽睡眠」或 「无眠之眠」。这是一种有意识的睡眠状态,修行者虽然处于深度睡眠中,但仍然保持着完全的觉知。只有那些高度自觉的进化了的心,通过冥想和沉思的方法,才能达到这种状态。yoga-nidrā 是享受不同于普通睡眠的自主睡眠的一种非常有用的方法。瑜伽士将这种方法用于睡眠和冥想,因此被称为 yoga-nidrā 。Yoga-nidrā 是一种高级练习,可以帮助修行者摆脱懒惰和昏沉,因为懒惰和昏沉是最大的敌人,时不时会阻碍修行的进步。通过这种方法获得的休息质量完全不同于普通睡眠。Yoga-nidrā 是一种让心、大脑、神经系统、感官和身体得到彻底放松的练习。除非通过冥想和 yoga-nidrā ,否则无法让整个心得到休息。身体、大脑和有意识的心需要休息,同样,无意识的心也需要休息。除了 yoga-nidrā ,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物理疗法、药物、科学能让心的无意识部分得到休息。

Yoga-nidrā 不同于睡眠,因为睡眠只能让人得到部分休息,而且在睡眠中人的意识会被抽离,变得无意识。Yoga-nidrā 也不同于冥想,因为在冥想中,人们并不寻求对深度睡眠的有意识觉察。对于现代人来说,要理解一个人内在的所有层次并达到冥想的目标有点困难。在练习冥想时,人们使用的是某种稳定且舒适的姿势,但在练习 yoga-nidrā 时,建议只使用摊尸式(śavāsana)。Yoga-nidrā 有助于加强冥想技巧。深度冥想能帮助心达到一心不乱,而沉思则能引导人进入持续的觉知状态。

Yoga-nidrā 有巨大的益处,可以用来探索生命的奥秘。在醒、梦、眠状态下未能探索的生命维度,可以通过 yoga-nidrā 或达到 turīya 状态来探索。值得一提的是,醒、梦、眠之间的边界尚未被探索、理解。没有人为探索这些边界做了充分的实践,因为研究人员似乎只对探索物质世界、粗大的思维模式和符号感兴趣。同样重要的是探索意识从清醒进入梦境的过程,再从梦境进入深度睡眠的过程。研究意识是如何隐退进而融入无意识中是非常困难的,只有通过练习 yoga-nidrā 才能做到。

在 yoga-nidrā 的练习中,修行者学会主动撤回自己的意识来觉察身体。首先,建立坚定的信念来锻炼自控力,然后就可以主动的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回到完全清醒的状态。细致而警觉的观察会引导学生去研究从无意识中浮现的念头。瑜伽士会回忆起所有的印记(samskāras),观察它们,检查它们,甚至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或拒绝它们。那些令人不安的思维模式会被瑜伽士摒弃,而那些有益的思维模式则会得到强化。一些神秘学和通灵现象的修行者可能会偶尔触及这种状态,但他们不知道怎么才能再次进入这种状态,也无法反复回忆起这种体验。对醒、梦、眠这三种状态的深入研究表明,在 yoga-nidrā 的帮助和练习下,人可以超越无意识的所有层次。

实践

Yoga-nidrā 是一种简单的方法,包含一些呼吸和精神练习。练习时,在安静无干扰的地方仰卧(śavāsana),头下垫个枕头,身上盖条毯子。地面要硬,枕头要软。然后开始做横膈膜呼吸。二十次呼吸后,去感受呼吸的起伏,观想吸气时就如海浪的涌起,呼气时就如海浪退回大海一样清空自己。十次或十五次呼吸后,开始认真仔细地进行 Śavayātrā(61 点练习)

学会放空自己的念头、情感和欲望,但要注意不要触及睡眠的边缘。双乳之间的区域被称为「心轮」(anāhata cakra),是练习时心休息的中心。心应该只专注于吸气和呼气。呼气时,心与呼吸完美协调,自然的吸气呼气,当呼吸变得稳定且深长,吸气和呼气之间的停顿不被无意识的延长时,呼吸就达到了和谐状态。初学者由于缺乏练习,往往会受到惰性的影响,在大多数情况下会陷入睡着的边缘。任何时候都应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一个人不应该在这种状态下继续练习,而应该清醒过来,等到第二天再练习。这种放空自己、专注于呼吸的练习刚开始时不应超过十分钟,每天不应超过一次,因为不管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心都有重复其经验的惯性。所以在培养习惯的过程中,应严格遵循规律、守时、系统化的练习方法。

Nāntah-prajñam na bahih-prajñam nobhayatah-prajñam na prajñanaghanam na prajñam nāprajñam. Adṛṣṭamavyavahāryam-agrāhyamalakṣaṇam-acintyam-avyapadeśyamekātma-pratyaya-sāram prapañcopa śamam śāntam śivamadvaitam caturtham manyante sa ātmā sa vijñeyaḥ.

नान्तःप्रज्ञं न बहिष्प्रज्ञं नोभयतःप्रज्ञं न प्रज्ञानघनं न प्रज्ञं नाप्रज्ञम् । अदृष्टमव्यवहार्यमग्राह्यमलक्षणं अचिन्त्यमव्यपदेश्यमेकात्मप्रत्ययसारं प्रपञ्चोपशमं शान्तं शिवमद्वैतं चतुर्थं मन्यन्ते स आत्मा स विज्ञेयः ॥७॥

非内觉,非外觉,非内外俱觉,非知觉聚集,非智非非智,不可见,不可触,不可摄持,无有相,不可思,不可名,真元即自我识知之为独也,凡表皆息,为安静,福乐,不二。是谓第四者,是为自我,是所当知者。

不认知内在,不认知外在,不认知内在和外在这两者。不是智慧密集,不是认知,也不是不认知。不可目睹,不可言说,不可执取,无特征,不可思议,不可名状,以确信唯一自我为本质,灭寂戏论,平静,吉祥,不二。这被认为是「 第四」(Caturtha)。这是自我。 这是应知者。

Turīya 是第四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意识既不向内,也不向外,也非向内又向外。它是无差别的,超越了认知和非认知的范畴。这种状态无法通过感官来体验,也无法通过比较或推理来认知;它是不可理解、不可思考、不可描述的。这就是纯粹意识。这才是真正的自我。它是一切现象的止息;它是安宁的、幸福的、不二的。这就是真我。

在 turīya 中,人能觉知到醒、梦、眠这三种状态,但又与它们保持距离。在这种状态下,心既不向内也不向外。意识保持着全然的觉知,并自发地实现所有现实层面的重新整合。这种状态是无属性的、永恒的、不变的,超越了因果。它无法被心理解,无法与任何事物相比较,无法被感知、推断、思考或描述。它不是虚空,而是超越虚空的状态。它是意识的本质,是终极的安宁、幸福和绝对现实的中心。这就是「本我」,我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因为这是生命的意义。

深度睡眠和三摩地之间有一条非常细的分界线。三摩地是一种深度冥想状态。虽然两者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宁静安详,但是在三摩地中,修行者始终保持着全然的觉知,而在深度睡眠中的人却是没有觉知的。两种状态都非常接近实相。但是,人在睡眠中是无意识的,而在三摩地中则是完全有意识的。在深度睡眠中,他觉知不到自己的存在,而在三摩地中,持续的觉知不会中断。在不同状态下,人会经验到不同的现实。在 turīya 状态下,修行者超越了深度睡眠和三摩地。他体验到了与终极意识的合一,并见证了他的本性与无常的世界是截然不同。

通过般若智慧,一个人可以了解所有的状态,但是 turīya 超越了所有这些状态。就像心超越感官一样,意识的中心 turīya 也超越了心的所有状态。这种状态非内非外,无法用任何比喻来描述。在这种状态下,没有「生成」,只有本然的「存在」。只有觉悟者才能享受这种永恒的圆满境界。感官知觉、思想、情感和欲望都无法解释这种觉悟状态。turīya 是一种知道且明确的知道自己知道的状态。假设一个口渴的人四处寻找水源,但是当水无处不在时,那就不需要再找了。

सोऽयमात्माध्यक्षरमोङ्कारोऽधिमात्रं पादा मात्रा मात्राश्च पादा अकार उकारो मकार इति ॥८॥

So'yam-ātmā'dhyakṣaram-Omkaro'dhimātram pādā mātrā mātrāśca pādā akāra ukāro makāra iti.

此是自我。论于声为唵。论于字母,诸分即诸宇母,诸字母即诸分。为「阿」音,「乌」音,「门」音 (A, U, M) 。

这自我,就音节而言,就是唵 (Om) 这个音节。就音素而言,足是音素,音素是足,即阿音 (A)、乌音 (U) 和摩音 (M)。

具备以上四种状态的纯粹意识是不可分割的,它就是 Om 。声音 A-U-M(ah、ou、mm)和字母 A、U、M 分别代表醒、梦、眠三种状态,这三种状态分别对应三种声音和字母。而第四种状态是未知的、隐藏的,只有在静默中才能领悟。

终极意识就是 Ātman,即「本我」。「本我」与永恒的音节 Om 相同。个体自我在三个不同层次上经验意识,但还有第四种状态是心无法理解的。因此,意识被认为有三种状态和一种超越的状态 turīya。从这个角度来看,永恒的音节 Om 也有三个音素,A-U-M,分别代表三种状态,静默代表第四种状态 turīya 。

Om 由三个音 A-U-M 组成,分别代表终极现实的粗大、精微和因果层面。当一个人能够分析不同意识状态下的体验,同时对意识的整体有所领悟时,他便进入了第四种状态 turīya。通过对象征个体自我三种状态的三个声音符号 A-U-M 的沉思,修行者就具备了理解第四种状态的资格。

对 Om 的解释取决于它的三个组成部分 A、U 和 M 的语言学意义。A,U 是单元音,在梵文字母表中,A 是第一个元音,是所有其他元音和辅音显化的入口。它与柔和的送气音相同,送气音是呼吸的声音,也是生命力或 prāna 的最粗大的显现形式。在印度神话中,音素 A 象征始祖或创造者,U 象征维持者,M 象征毁灭者。A 是不断流入流出、包罗万象的生命力, U 是深沉的振动力,是人声音阶的下限。它是寂静的临界点,过渡并融入到最终的声音 M 之中。M 在梵语中被称为 anusvāra,是介于辅音和元音之间的音素,用辅音或元音上方的一个点来表示。因此,它象征着绝对的统一性、整体性、不朽性和不灭性。它是 Om 的深沉的、向内的、最后振动的声音。在这些音素 A-U-M 之后,还有一种寂静的状态,就其本质而言,无法用任何方式描述。因此,Om 这个声音代表了意识的所有层次,包括显化、维持、消亡和第四境 turīya 。

在奥义书时期,许多人就已经不再通过习练和直接的灵性领悟来理解 Om 的更高哲学意义。虽然这个永恒的声音在现代非常流行,但正确实践它的传统几乎已经消失。Om 被说、唱、写以及其他形式的滥用,但是,只有对 Om 这个音节进行沉思和冥想,才能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仅仅像鹦鹉一样机械性地重复 Om 这个声音是没有多大益处的,就像整天重复上帝却不了解其重要性或没有对其产生感受,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那些练习这个音节并对其进行沉思和冥想的人知道,这是唯一能在牙齿和嘴唇闭合后发出的声音,对于任何语言中的任何单词也是如此。哼唱任何声音、音节或单词,都会发出 Om 的声音。

当修行者练习 Om 以获得专注的心境时,他会发现协调 Om 与呼吸并没有任何困难。而任何其他发音都会导致呼吸颤动,阻碍呼吸的平稳流动。当呼吸流动受到干扰时,其对应的心或思考过程也会受到干扰。当修行者专注于呼吸和 Om 时,他就为通往内在更精微状态的旅程做好了准备。修行者知道 A 代表醒,U 代表梦,M 代表眠,但是他想通过达到无声之声的状态来进入 turīya 。

जागरितस्थानो वैश्वानरोऽकारः प्रथमा मात्राऽऽप्तेरादिमत्त्वाद् वाऽऽप्नोति ह वै सर्वान् कामानादिश्च भवति य एवं वेद ॥९॥

Jagarita-sthāno vaiśvānaro'kārah prathamā mātrā'-āpter-ā dimattvādvāpnoti ha vai sarvān kāmān-ādiś-ca bhavati ya evam veda.

居醒境者,维蓍涡那罗(宇宙遍是之人),为「阿」音,为第一字母。为遍得故,为元始故。人如是知者,夫惟获得其一切愿求,且为第一。

觉醒状态即「一切人」,是阿音 (a),第一音素,或出于获取(āpti),或出于位居第一(ādimattva)。知道这样,他就会获得一切愿望,成为第一。

清醒状态下的意识是 A ,即 Om 的第一个字母。它渗透所有其他声音。没有第一个音节 A,就无法发出 Om 。同样,不了解清醒状态,就无法了解其他意识状态。意识到这一现实的人就能满足自己的所有愿望,并获得成功。

第一个音素 A 与清醒状态(vaiśvānara)的性质相同。它是普遍存在的纯元音;所有声音都被 A 所渗透。Om 的第一个字母 A 也被比作显现的宇宙,因为人们通过有意识的清醒状态感知到现象世界。当对现象世界的知识通过沉思和冥想揭示时,人就能够实现自己所期望的目标,成为 āpta-kāma ——欲望皆得满足者。通过深入沉思和冥想,修行者开始意识到遍布整个多样性宇宙的生命力(prana)的统一性。修行者不再区分、感知不同的名称和形式,而是感受到了生命力的唯一,这就是意识显化的一个方面。

要在物质世界中取得成功,必须学会充分利用自己的意识心。尽管意识心只是心的一小部分,它在清醒状态下发挥作用。在醒着时,心利用感官与现象世界接触;所有的感官印象都是在这一状态下接收的。所以外部世界的知识也很重要,如果获得了这些知识,就会启发人们寻求更深层次的知识。外部世界是一个手段的世界,那些懂得如何使用意识心并将其用于获取世俗目标的人,将会取得成功。这里指的是如何更好地运用意识心,以顺利地获取外部便利来满足日常生活的需求。现象世界应该被理解和应对。尽管我们可能知道在清醒状态下并不能全面了解生命的其他面向,但了解、利用和引导清醒状态下的这部分意识是非常重要的。没有这一点,我们就无法妥善地维持人际关系,也无法获得实现世俗目标的手段。

关于如何利用世间万物,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将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视为达到至高意识状态的工具,另一种是理解现象世界,并以不对修行造成障碍的方式加以利用。

在第一种观点下,为了维持健康的身体和环境所投入的时间、精力和技能被认为是重要的。但从修行的角度来看,更重要的是懂得如何善巧地生活,以免世间的诱惑在通往觉悟的道路上造成障碍。在理解现象世界后,修行者领悟到外在的一切都是无常的。从某个角度来看,世间万物都有其价值,看似真实,但实际上它们并非如其本来的存在着。它们的形态会变化,因此它们的名称和特性也会改变。修行者一旦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再迷恋现象世界,也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获取超过基本生活所需的更多世俗物品。知足可以成为通往觉悟的一种途径。

第二种观点是将世间万物仅仅视为工具,这样它们就不会制造障碍。这种观点不怎么看重外部世界,对世间万物也没那么强烈的执着。

在这两种观点下,执着都被认为是最主要的障碍。当修行者认清外部世界的无常后,他就懂得世间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达到 turīya 这个目标所做的修行的一部分。他可以使用一切,但不占有它们。如果不培养这种态度,他就不可能不执着,因此就无法控制感官享乐。外部世界是快乐和痛苦并存的世界,是二元对立的。有快乐就会有痛苦,修行者渴望超越这种二元对立,于是他审视现象世界,但是没有得到答案,因此他加强了对其他意识维度的探索。

在清醒状态下,如果能善巧地利用意识,就能满足一个人在外部世界的愿望。那些懂得如何引导自己的能量在外部世界取得成功的人,知道如何引导意识,如何充分利用清醒状态。从各个方面收集到数据来看,我们发现普通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充实和快乐。虽然他们拥有的比需要的多,但他们害怕未知,不知道如何超越由二元对立所造成的谬见。人类在清醒状态下能获得的最高快乐是性结合,在这种结合中,伴侣们窥见了一丝快乐,但这种快乐是短暂的、片面的。为了获得更多的快乐,人类不辞辛苦地工作,收集各种资源,但这些都无法帮助他们达到自由的境界,获得永恒的幸福。觉醒的人会去寻找永恒的幸福,会去探索其他意识维度。懂得如何善巧地利用清醒状态的人可以在现象世界中获得成功,但这种成功并不会使人开悟。

有些人对探索意识的其他维度的必要性缺乏足够的认识。他们想要获得通往幸福的捷径,却缺乏内在的能力,因此无法理解更深层次的意识。这样的人寻找各种方法去逃避,在世俗中并不成功。他们要么变得狂热,要么加入邪教,这是病态的,是宗教病。最有智慧的是那些幸运的少数人,他们真正放弃了世俗生活,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探索意识的更深层次上。这样的人非常稀有,值得尊敬。

前面已经解释过,弃绝之路和行动之路都是富有成效的,都有助于开悟。不执着和保持觉知是这两条路的两个必要条件。事实上,行动之路比弃绝之路更耗时。在行动之路上,人们将精力用于获取各种手段,而在弃绝之路上,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将精力用于实现目标。在行动的道路上,如果不能善巧而无私地履行职责,就会遭受痛苦,成为自己行为和行动的牺牲品。同样,那些未能放下对世间万物执着的出家人也会遭受痛苦。因此,重要的不是路,而是以真诚、虔诚和毅力走上其中任何一条路时所树立的态度。有些出家人虽然心甘情愿地放弃了世俗的享乐,但是没有坚持不懈地修行,这种态度使他们陷入了惰性的深渊,从而成为懒惰和懈怠的牺牲品。

在人的一生中,总会在某些时候瞥见这个宇宙短暂而透彻的真相。如果能利用这些机会,在这些时刻习练不执着,就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目标。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些觉醒的时刻。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任何关系、任何对象能满足人类对永恒的快乐、幸福、和平的渴望。觉醒的瞬间会让每个人都意识到世界的真相,但由于缺乏习练,所以无法维持对真相的觉知。因此人类会因自己创造的困境而受苦。

在这节经文中,清醒状态是通过现象世界来阐释的,这与 Om 的第一个字母 A 有关。但要了解 Om 的完整含义,还应学习与 U 和 M 有关的意识的其他方面,最终达到 Om 的未显现状态,即终极的寂静。

स्वप्नस्थानस्तैजस उकारो द्वितीया मात्रोत्कर्षात्उ भयत्वाद्वोत्कर्षति ह वै ज्ञानसन्ततिं समानश्च भवति नास्याब्रह्मवित्कुले भवति य एवं वेद ॥१०॥

Svapna-sthānas-taijasa ukāro dvitīyā mātrotkarṣādubhayatvād-votkarṣāti ha vai jñāna-santatim samānaś-ca bhavati nāsyābrahma-vit kule bhavati ya evam veda.

居梦境者,为太萨(光明心思中之寄寓者),为「乌」音,为第二字母。为超上故,居两间故。人如是知者,夫惟超智慧之极诣,居两间而等平。不知梵道者,不生于其家。

梦中状态即「光明」,是乌音 u,第二音素,或出于提高(utkarsa),或出于双重性(ubhayatva)。知道这样,他就会不断提高智慧,成为平等者,不知梵者不会出生在他的家族。

梦中的意识是 U ,即 Om 的第二个字母。这是一种介于醒和眠之间的高级中间状态。了解这种更精微状态的人比其他人更胜一筹。了解这一点的人在他的家族中会诞生知梵者。

第二个音素 U 与梦境现实(taijasa)具有相同的性质。当修行者通过沉思和冥想,能够分析并认识到 U 和梦境的本质时,他就能了解并掌控自己的无意识部分。

在分析了心在这一层次的本质及其变化之后,修行者就能觉察到精微印象,即印记(samskāras),它是梦中一切的来源。随后,修行者就能克服敌意、嫉妒、憎恨等消极的情绪。作为中间音素,中间状态的 U 比第一状态的 A 更精微、更高级。它将世界视为由概念而非物体组成,因此更接近实相。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理念。没有理念,创造力就会迷失在困惑之中。理念是人类构建世界的基础。理念是设计者,超越其所设计的一切。认识 U 境界的修行者能够激励他人,因为他揭开了理念和创造力的神秘面纱。(注:可参考柏拉图的理念论)

清醒的现实总是被认为是富有创造性和活力,个体有机会和手段在外部世界表现自我。整个教育系统都致力于培养这种状态,但对于生活而言,它有两个面向——内在和外在。管理生活的外在方面非常重要,原因有三:a) 它可以成为获得更高知识和满足感官的手段;b) 它使人认识到现象世界及其无常的本质,从而激励修行者探索生命的其他维度。c)清醒状态是一种有意识的状态,如果修行者学会利用这个状态进行沉思和冥想,那么与那些不进行沉思和冥想的人相比,他就能获得扩大自己的经验领域的力量。

人会经验醒、梦和眠三种现实,在这个过程中,他会发现自己沉浸在其中某个状态,而对其他状态一无所知。当他分析自己在不同状态下的角色——眠者、梦者和外部世界的认知者时,他会感到好奇,希望能理解整个意识领域,希望通过达到一种超越的状态来完整的见证这一切。在审视清醒状态后,他会想要进一步探讨梦中的意识。在梦中,因为身体和感官都处于休息状态,意识也在向睡眠状态移动,所以人不会像清醒状态那样感知到现象世界。在这种状态下,只有来自无意识的过去记忆会被唤起。实际上,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要做什么梦。虽然有人下定决心要梦见某件事,但他并不能如愿以偿地梦到自己想要的内容。清醒状态时下的决心并不适用于梦境。一个人可以给自己暗示,不断回忆这些暗示,认为这样就可以梦见自己想要的,但实际上,梦超出了普通人的意识能控制的范畴。当人不与外界接触时,他的感官就不会从外界感知到新的印象。在这种没有新的印象输入的情况下,那些被压抑、被压制的东西就会涌现出来。虽然这是意识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时的一种干扰,但却提供了一个分析自己的欲望、动机、感觉和思想的机会。

在这个状态,心思考着那些未实现的欲望、情感和执着。梦境本身是独一无二的,在梦境中可以分析出思维习惯。根深蒂固的欲望会导致频繁而重复的梦境。如果没有需要满足的欲望或愿望,就没必要做梦。梦是那些无法满足的欲望的产物。心会游走于未被实现的欲望的沟壑,并形成一种占主导地位的习惯模式。因此,梦是值得分析的,它可以帮助人们了解自己心中占主导地位的习惯。但是,习惯又是多种多样的,有时修行者会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思想、欲望和情感,但他又会发现,在无意识的角落里,还隐藏着一些未被察觉的欲望。就像一个人用吸尘器清理了客厅的地毯,表面看起来非常整洁干净,但如果掀开地毯的一角,就会发现下面还隐藏着一层污垢。无意识的心也是如此。当一个修行者经历不同层次的无意识后,他的整个思维会变得混乱不堪。但是,对实现人生目标的强烈渴望可以消除其他的欲望、情感和想法。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能超越这种混乱,到达他所期望的更高境界。

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心都能自我安抚。在清醒状态下心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梦境中都能得到解决。因此,梦境被称为比清醒状态更精微的状态。这种状态具有治疗作用,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人们有机会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表达自己。所有在清醒状态下因某种原因无法实现的欲望、想法和感受,都会在梦境中成为现实。一个人不可能梦到他从未见过、听说过或阅读过、想象过的东西。

个体自我会体验到现实的多个维度,梦境就是其中之一。在做梦的过程中,心会提出并表达那些在清醒状态下因某些原因无法表达的想法、欲望、思想和情感。仅仅分析几个梦是无法理解梦境的。在梦境中,个体会完全忘记自己在清醒状态下的所作所为。在梦境中得到奖赏,也在梦境中遭受鞭打,但不同的是,奖赏和惩罚都是在更隐晦、更深入的心理层面上进行的。这是一种比清醒状态更精微的状态。

人可以在梦中放大自己所有的欲望和恐惧,因为做梦是一种自我创造。许多人在白天做梦,因此,圣贤将清醒的现实与梦境的现实相提并论。对于圣贤们来说,这两种状态都是一样的,因为它们都只能窥见整体的一部分。在有意识的清醒状态下获得的东西,在梦境中会消失;在梦境中获得的东西,在清醒状态下也会消失。在梦境中,欲望并没有真正消失,而在深度睡眠时,欲望似乎消失了。但事实上,即使在深度睡眠中,欲望也不会消失,只是在这种状态下,人意识不到自己的欲望而已。只有达到第四种状态,即 turīya ,欲望才会真正消失。在这种状态下,欲望得到了分析,得到了理解,得到了解决,所有欲望都得到了满足。在清醒状态下,人会获得现象世界的物品,取得外在的成功,但在 turīya 状态下,则会体验到圆满。一旦获得了更高层次的东西,人就不会再渴望低层次的东西。

所有伟大的物理定律都是在沉思中发现的,独特的艺术和文学作品也是沉思的产物。冥想和沉思都需要一心一意,但不同的是,在冥想和沉思时,人会有意识地将自己置于一种专注而不受干扰的状态。而在梦境中,人无法掌控自己,也没有清醒状态下的意识和控制能力。这里的「控制」指的是将心聚焦在预期目标上的能力。有各种不同的梦,但这里讨论的是做梦时的整体状态以及在梦中所经历的现实。

在冥想时,人是清醒且有意识的,可以完全的控制自己;但在梦境中,他是没有意识的,无意识的印象会不受控的自动出现。如果一个人在梦中可以保持完全清醒,这就意味着他可以保持在冥想状态,并回忆起在此期间浮现的所有未实现的愿望。然后就可以分析并解决它们。比较冥想与梦境状态,人们可以发现,冥想时的心是向内聚焦的,不会陷入惰性的泥潭或是对未来的幻想之中。心被训练成能够主动的聚焦在一点,这就让修行者有机会判断、分析和决定来自无意识的印象是否有用,这些印象创造了梦中的现实。这既不是深度睡眠,也不是清醒的状态,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中间态。

在冥想过程中,冥想者可以体验到梦境中体验到的一切。虽然他没有使用感官,也没有接触外部物体,但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当意识得到扩展时,梦的分析就会变得清晰,在梦境中经验到的想法和象征也很容易被理解。从修行的角度来看,梦分为两类——对修行有益梦和对修行有害的梦。在梦境中出现的清醒状态下的印象或想法可能对人有益,也可能对人有害。如果一个人有清晰的自省能力,就能分析和解决那些使人精神紧张、精力分散的有害的梦。作为梦境根源的所有冲突也都可以得到解决。冥想会唤醒无意识的心,促使隐藏在深处的印象浮现出来。它加快了分析、理解和审视整个梦境的方法。无论梦境是什么,它都能被冥想者有意识地控制。做梦的那部分思维和做梦消耗的能量可以被创造性地利用,用于更高的目的。人们终其一生都在做梦,但做梦的状态并不能帮助任何人获得觉悟。冥想者不做梦。当然,有时他们也会经历一种可称为预言梦的梦境,但在冥想时,心只专注于一个目标,并不间断地流向那个目标。思想、观念、感觉和欲望确实会从无意识的心中流出,但它们都无法干扰冥想者,因为他的心是专注的。这些印象就像其他穿过心的念头一样,不会对冥想者造成干扰。但做梦的人可能会受到梦境的干扰,因为梦境不受他的意识的控制。事实上,这节经文让修行者意识到,梦本身并不是分析的对象,而是应该透彻地理解整个做梦的状态。

梦境状态由字母 U 代表,位于 A 和 M 之间。要全面了解 Om ,必须进入更高的意识维度。这里的更高维度意味着冥想者还希望了解深度睡眠状态。这种状态由字母 M 代表,也就是 Om 的最后一个字母。在审视了外部世界的所有喜悦和快乐之后,人们最终希望在深度睡眠中获得更深层次的快乐。意识从清醒和梦境状态中抽离,进入无意识的安宁状态。

十一

सुषुप्तस्थानः प्राज्ञो मकारस्तृतीया मात्रा मितेरपीतेर्वा मिनोति ह वा इदं सर्वमपीतिश्च भवति य एवं वेद ॥११॥

Susupta-sthānah prājño makāras trtīyā mātrā miter-apīter vā minoti ha vā idam sarvam-apītiś-ca bhavati ya evam veda.

居熟眠境者,是为般若(即智慧主)。为「门」音,为第三字母。为度量故,为汨没故。人如是知者,夫惟度量宇宙万物,又咸汨没之(于大梵中)也。

熟睡状态即「具慧」,是摩音(m),第三音素,或出于建立(mi-ti),或出于淹没(apīti)。知道这样,他就会建立这一切,又淹没这一切。

深度睡眠状态下的意识是 M ,即 Om 的第三个字母。了解这种更精微状态的人能够理解自身的一切。

第三个音素 M 代表深度睡眠状态(prājña)。通过不断地念诵 Om ,A 和 U 合并为一个音融入 M 中,变成 OmOmOmOm;A 和 U 在 M 中溶解,又从 M 中演化出来。通过这种方式,prājña,M,是一个源泉,包含并度量着从中出现和融入的 A 和 U。意识到音素 M 与 prājña 相同的人,能够理解内外世界的本质,并意识到自己与整个宇宙的合一。

睡眠状态表明了意识具有收缩和扩展自身的能力。了解它同时作用于外在和内在的人,肯定优于只探索了清醒和梦境状态的人。

真正的修行者不会像普通生物那样睡觉,睡眠是在他的自我控制和意志下进行的。他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决定何时入睡和醒来。这便是冥想者修炼的瑜伽睡眠艺术。在普通睡眠中,心会从梦境和清醒状态中抽离出来。这段休息时间对健康生活至关重要。但是,所谓 8 到 12 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只是一种谬论,一种没有真实依据的传统,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睡眠上。人体即使在劳累之后、疲惫之时,也不需要超过三个小时的睡眠,前提是掌握正确的睡眠技巧。浪费时间和精力会导致人们变得懒散,这对普通人都没有任何益处,更别说修行者了。事实上,睡眠质量比睡眠时间更重要。

为了达到第四境 turīya ,则必须穿越生命的无意识维度。许多作家为了迎合读者,声称无意识可以被绕过,第四境可以在不深入无意识的情况下到达。这只是空谈——没有经验知识的空洞言辞。睡眠与三摩地(samādhi)之间的区别已经解释过。深度睡眠状态比清醒和梦境状态更为精微,懂得如何利用这一状态的人可以获得巨大的益处。他能够让自己的身体、神经系统、大脑和心得到休息,同时扩展自己的意识,了解普通的心所无法知晓的事物。

尽管心处于休息状态,但它并不是空的;心从来不会保持空白——要么在睡觉、做梦、醒着,要么在产生幻觉、幻想、幻象中。在深度睡眠中,体验到的是一种空性;在冥想中也可以体验到同样的空性。空性并不是空的,而是一种感觉,空的感觉。在此期间,没有任何内容,这就是为什么它被称为深度睡眠。深度睡眠是一种没有内容的无意识状态,是无觉知的,一个人并不知道自己身处虚空,但一旦醒来,他会记得曾经在虚空中。而在深度冥想时,他同样处于虚空之中,但是保有觉知的。冥想状态是一种完全醒着的状态。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观察到有两个法则:扩展法则和收缩法则。当一个人遵循收缩法则时,他会成为狭隘思想的受害者,并因破坏性的情绪而受苦。他在自己周围设立围栏,只满足于个人的自我,这虽然有助于保持个体性,但也使他与整体隔离。相反,遵循扩展法则的人会不断扩展自己的意识,达到宇宙意识的境界,从而爱所有人,始终处于纯粹的喜悦之中。这种境界的体验是非常精微的。这些已经探索过清醒、梦境和深度睡眠现实的幸运儿,是已经高度进化的修行者,他们为旅程的最后一部分—— turīya 做好了准备。

冥想与沉思的比较研究

Om 是最精微、最美妙的音节,用于集中心智,使其专注于内在。它被那些完全放弃世俗担忧和享乐、只追求觉悟的人用于冥想。老师们还向学生传授许多奥义书中的伟大语句,称为「摩诃偈语」(mahāvākyas),以供他们进行沉思修炼。

由心、感官和感官对象所构建的障碍遮蔽了修行者的视野。只要心继续与感官互动,其散乱的特性就无法得到控制。心似乎具有双重性质:要么在外部世界中借助感官运作,要么回忆存储在无意识中的印象。通过修行,心能够专注于一点,这样就不会被它的向外追逐的习性或回忆过往印象的习惯所干扰。所以,主动撤回感官成为修行的基本步骤之一。当世俗的诱惑出现时,修行者可以轻易地将心从外界对象中撤回,并逐渐训练它不被感官知觉分散。这样,心既不涣散也不混乱,能够专注于沉思和冥想的练习。

然后,可以训练心专注于 Om,直到它成为无意识的习惯和生活的一部分。持续的 japa 会达到一种 ajapā japa(无声的持咒、内在的持咒)的状态,修行者会不断地忆起 Om 。这种状态可以通过在日常事务中保持对 Om 的觉知来养成。以这种方式修习 Om 的修行者不会被生活的烦恼所困扰,因为他们为心创造了一个内在的庇护所。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庇护所,心就会被感官知觉持续干扰,以及被不断涌出的无意识中储藏的印记、情感和欲望所耗损。当修行者学习冥想 Om 时,心获得了强大的专注能力,心的所有功能也会协调运作。从哲学的角度来看,心通过其四种主要的功能(antah-karana catustaya)(注:Manas,Buddhi,Ahamkara,Chitta)被理解。这些功能通过冥想得到了良好的协调,从而实现了完美的和谐。这样做的目的是引导专注的心整体的去领会那些普通心灵通常无法知晓的意识层面。

冥想和沉思是两种不同的技巧,但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冥想是一种在身体、呼吸、意识和无意识各个层面上训练自己的具体方法,而沉思则是建立一种系统的哲学。如果没有扎实的哲学基础,冥想的方法将无法引导意识到达更高的维度。沉思使人意识到实相的存在,但实相只能通过更深层次的冥想技巧来体验。在吠檀多体系中,冥想和沉思都被使用。当修行者因缺乏耐心而对冥想感到厌倦时,他可以沉思「摩诃偈语」,研习这些对自我认知和觉悟有帮助的经文。沉思是对吠檀多冥想之路的一种补充。

在吠檀多哲学中,有一种用于沉思的具体方法。通常情况下,心总是忙于自我对话,被自己的思维模式所纠缠。由于欲望、感觉和情绪,一个人的精神生活中会产生难以控制的冲突。但吠檀多的思考方式会改变修行者的整个人格,因为老师授予的「摩诃偈语」会使他的人生观发生动态变化。这些语句是紧凑、凝练和深奥的经文,如果没有一位对经文和这些简短文字有充分了解的老师的帮助,是无法理解的。只有真正觉悟的老师才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传授这些博大精深的知识。对修行者来说曾经重要的思想、情感和欲望都失去了价值,因为他只有一个目标要达到。沉思的光辉给修行者的内心状态带来了动态的转变。这似乎是非常必要的,因为那些对学生造成障碍或阻碍的东西会因为沉思而失去力量,从而改变学生所有的内在状态。

首先,修行者专心聆听始终处于梵的觉知中的老师讲授奥义书的箴言。然后,他进行沉思,这意味着他深入地去理解这些重要的教诲,并决心在思想、行动和言语上实践它们。一心一意的虔诚、坚定的决心和奉献精神引导他迈向一个更高的阶段,称为「 深思」(nididhyāsana)。在这个阶段,他获得了对终极真理的全面理解。然而,他尚未达到意识的最终阶段,在最终阶段,他才能够直接领悟那唯一自存在的不二真理。沉思的最高境界被称为「直接证悟」(sākṣātkāra)。在这个状态下,万物的抽象概念与实际感知完全一致,所有层面的疑虑永远消失。实相向修行者显现,彻底的开悟得以实现:「 我就是Ātman——我就是梵。」 这种梵我不二的状态是通过沉思获得的。

冥想则在修行中扮演着完全不同的角色,它使修行者的心向内、稳定、专注。在这种冥想方法中,从一开始就要修习「静」和「定」。坐姿、呼吸技巧、专注以及如何不间断的保持在专注状态中都是后续步骤,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专心的进行沉思。

沉思

在传统的吠檀多修行中,摩诃偈语被深刻沉思并融入到人格中。沉思的过程分为四个部分,实际上是基于摩诃偈语的四个修行状态。在第一阶段,修行者意识到现象世界的无常——「梵是真,世界是幻」(Brahma satyam jagan mithyā)。第二阶段是基于对梵作为一切无常背后的绝对真理的认识,修行者领悟到多样性中的统一 ——「梵唯一,无二」(Ekam-evādvitīyam brahma)。到第三阶段,沉思自我内在的绝对现实——「我即梵」(Aham brahmāsmi)。最后在第四阶段,他觉悟到只有一个绝对真理,它是自存在、无处不在的,内外皆然——「一切皆梵」(Sarvam khalvidam brahma)。当一个人仔细研究这些语句并思考其意义时,他会发现它们是可沉思的,并且是可达成的修行状态。这些摩诃偈语的深奥之处无法仅仅通过辩论或讨论来理解,因为哲学探讨并不能帮助人们直接体验内在的智慧。沉思是修行者为了构建明晰的哲学、领悟到自身内在的本质是和谐、幸福、圆满而走的路。

内在对话

内在对话是一种沉思的方法,有时可以替代冥想。这种对话增强了决策能力,提升了智性(buddhi),使其能够深入内在层面的精微之处。这种心理对话对于解决修行者心中出现的许多冲突非常有益,因为这些冲突往往源于过去的习惯。这个过程的第一步练习可参看下面的例子:
闭上眼睛问自己:「 噢,心啊,请观察这个物质世界,去觉察那些你渴望获得、想要拥抱和想要占有的事物的无常。梦中的对象与清醒时的对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执着于世界上那些虚幻的事物?它们就像梦境中的经历,时刻在变化,你无权占有它们,你只能使用它们。噢,心啊,请倾听伟大智者和老师们的教诲;追随那些已经走过光明与觉悟之路的人的足迹。你会发现,真理是永恒不变的;绝对现实是超越时间、空间和因果的存在。」

内在对话是沉思的一部分。它激励修行者在知识的探索中不断前行。吠檀多指出,无法揭示事物本质的知识根本不算知识,仅仅获取信息是毫无意义的。修行和不执是追求真理最有效的工具。沉思并不是逃避现实生活;相反,通过沉思,人们会下定决心,并以此为基础构建自己的人生哲学。

对于那些尚未做好准备的人,不应使用吠檀多的沉思方式,因为这只会徒增他们的困惑。那些决定摆脱无知、走上觉悟之路的人,才应该进行这样的尝试。在沉思摩诃偈语之前,修行者应先进行所有必要的准备工作。

冥想

每一种灵性修行方法都有明确的纪律,缺乏这种纪律,任何事情都无法完成。吠檀多的冥想方法与其他冥想方法有所不同。尽管所有冥想方法都旨在理解、认识和深入探讨各种意识状态,但吠檀多的冥想方法是以非二元为导向的——除了 Om 之外,不应选择任何其他或精微或粗大、或具象或抽象的对象来达到冥想状态。心已被数不尽的思维模式、符号、幻想和空想所占据,再创造一个对象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没有任何意义。心习惯于依附某个对象,而 Om 的声音和音节是所有对象中最精微的,它有助于增强专注力,有助于冥想,有助于塑造个人的人生哲学。

其他冥想流派所遵循的准备工作,吠檀多冥想同样遵循。这些准备工作包括以稳定舒适的姿势坐下,保持头、颈和躯干的直立,以及学会用横膈膜呼吸,以便调节肺部的运动,使得自主神经系统能够在意识的控制之下。通常情况下,自主神经系统并不受意识控制,这主要是因为呼吸不均匀导致肺部运动的不规则,从而干扰了供血到大脑的泵站(心脏)。大脑是心智的所在,如果心脏受到干扰,心智也会受到影响。当心智的湖泊被扰动时,就无法清晰地看到湖底的事物。当意识受到干扰时,无意识的潜能就无法被评估,创造力也无法在日常生活中展现出来。因此,修身、守静以及借助和谐的呼吸调节肺部运动都是非常重要的。调和身体、呼吸、意识并不会直接给予修行者灵性智慧,但是如果它们没有得到训练和控制,那么就会干扰修行者,使其无法自由地潜入到意识的更深层次。尽管这些只是初步的准备工作,但非常非常重要。

为了保持稳定的姿势,修行者应选择一种既舒适又挺直的坐姿。冥想老师们最常推荐的姿势包括至善坐(Siddhāsana)、简易坐(Sukhāsana)、吉祥坐(Svastikāsana)。对于虔诚的修行者来说,特别推荐至善坐。莲花坐(Padmāsana)具有象征意义,是一种很好的练习方式,但如果没有正确应用收束法(bandhas 锁),则很容易对气脉造成干扰。当然在冥想前,应认真选择一个舒适的座位以及一个干净、通风、安静的地方。

内在的幸福与安宁通过冥想得以实现,且不会感到或觉察到出汗、抽搐、颤抖。为了建立平稳的呼吸,吸入和呼出 Om 对修行者有极大的帮助。在稳定舒适的姿势中建立平静、安详的呼吸模式后,冥想者将学习如何处理意识。意识指的是人类在清醒状态下使用的那一部分。清醒状态下接收到的所有感官知觉都储存在无意识中,无意识是一个庞大的记忆库。只有少数幸运的人知道如何不被梦境中回忆起的感官知觉、情感和欲望所影响。在清醒状态下,人们并不能满足所有的欲望,因此未满足的欲望被存到了记忆的深处,每当意识休息或放松时,这些未被满足的欲望便会浮现。在梦境中,心没有使用感官,心从外部世界中抽离,因此外部的印象和刺激并未被感知和理解,但此时的心仍然鲜活地经历着先前储存的想法、欲望、情感和思绪。

梦境中涉及的意识层面可以通过冥想来控制。意识及其领域可以得到扩展,这种扩展对修行者理解更深层次的事物是有帮助的。在冥想时,任何从无意识中浮现的幻象或表层经验都应被摒弃。任何类型的体验在心被完全净化、精神涣散得到有意识的控制之前,都应被视为无效的。内心的平静、安宁和幸福是冥想者进步的唯一标志。看到某些幻象、象征性的符号或是出现某种直觉——即便它们是真实的——也应被完全抛弃,这些都是干扰。任何神通或奇迹都不属于吠檀多修行。冥想者的觉知与普通人是不同的。冥想者的觉知是清晰的,而做梦者、普通人的觉知是模糊不清的。当冥想加深时,无意识和睡眠也会逐渐地处于掌控之中。睡眠对人类的身体、感官、呼吸和心智来说是必需的。

如果心的无意识部分持续处于动荡之中,没有得到休息,那么心就会失去平衡。当意识受到未满足的欲望、思绪和情感的不断冲击时,感官就无法正常感知。如果意识没有冲突,那么它就能与感官协调,通过感官知觉收集到的数据也会是准确的。意识的冲突往往是由于缺乏果断造成的,这使得心失去了协调感官的能力。如果感官知觉不正确,那么在此基础上的概念构建、抽象化也会出现错误,因此必须解决冲突,以重新建立和谐。那些心理紊乱或习惯性失衡的人,往往会成为生理、心理疾病或病态行为的受害者。但是,如果一个人懂得如何处理干扰性的思绪、欲望和情感,那么意识就能引导感官,行为也会变得正常。

现代心理学家使用各种咨询技巧来处理这些问题。但是如果不培养自己应对这些问题的能力,个体将始终依赖咨询师。通过练习冥想,个体可以获得直接经验以及掌控意识的能力。于是,他会逐渐建立起自信,学会如何应对在无意识中造成不安和动荡的思绪、欲望和情感。咨询师也可以运用冥想技巧来辅助诊断,帮助患者变得更加自觉和独立。

实践

在本丛书的第二卷中讲解了九种精神练习。这里有必要再讲解一下其中的一种练习—— Śavayātrā ,它有助于心向内聚焦并变得有序。在这个练习中,心被引导并集中于身体的特定位置,以帮助学生审视自己的薄弱部位。心仔细检查身体,便能够发现问题所在。这种诊断方法从未出错。医科学生或心理学科的学生会发现这个练习非常有用。基于这些练习,可以自行发展出直觉诊断的方法,但是必须真诚的持续不断的习练,并且在使用这些技术进行诊断之前应先进行实验。那些没有意识到内在潜能、能力的学生可能会将这个观点视为无稽之谈。实际上,由于缺乏实验和经验的知识,心理学并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因此,它无法解释这些经验现象。冥想和沉思科学的先哲们不会将这些练习用于诊断,但心理学家可以为了实验的目的探索这些经验的有效性,并将其应用于咨询服务中。

借助冥想技巧,个体可以深入无意识,找到心理紊乱的根本原因,否则只是分析表面的思维模式,无法根除这些紊乱。在做这个练习时,心有序的从一个点被引导到另一个点,它会变成旁观者,而身体则成为观察对象。心具有发现身体所有紊乱的能力,并且能够轻松觉察到任何虚弱的特定点。如果心远离干扰,在放松的状态下审视身体,并且不让自己滑向睡眠的边缘,它就可以诊断出生理及心理问题。但是通常情况下,当心被引导到身体的某个虚弱部位或疼痛处时,它会立即被干扰,忘记了本来的进程。所以,需要增强心的向内的专注力。

不建议心理失衡的个体进行冥想和沉思练习,但是治疗师和心理学家可以通过冥想和沉思提高精准的分析和直觉诊断的能力。病人往往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有时过多的询问反而可能让他们感到无聊和困惑。在这种情况下,精准的直觉诊断就显得尤为重要。

当弗洛伊德、荣格和阿德勒使用催眠和心理暗示来探索病人时,他们最终不得不放弃这种方法。他们发现,在催眠状态下,病人常常触碰到了生命中未知的维度,医生与病人之间的联系因此中断。这种经历令人感到恐惧,以至于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再与病人沟通,因此不得不放弃这种方法。催眠与冥想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催眠完全依赖暗示,而在冥想和沉思中,个体则会摒弃暗示,而是去直接体验不同层次的现实。虽然催眠的确有帮助,但这种帮助是有限的。如果医生和心理咨询师能够去探索生命内在的不同维度,或许会有更精准的治疗方法。

这九种精神练习都有助于进入某种意识状态,这种状态有助于正确地运用直觉进行诊断。在本书中,仅提供一种练习,以增强冥想并使心专注向内,因为心的习惯是外向的,所以很容易被感官分散。直觉诊断意味着临床医生仅凭直觉进行诊断,而不使用其他诊断方法。这种诊断过程与基于症状收集、数据汇总和临床研究发现的方法同样有效。通过这个练习,医生或心理咨询师能够发现患者的问题并找到解决方法。

当一个人松弛下来并在静默中找到安宁时,意识得到了休息和放松。意识作为无意识的一部分,与无意识合而为一,开始接收来自无意识的印象,而无意识是全知的, 它储存、回想、唤起,是所有身体和心理活动的记忆之源。心受到时间、空间和因果的制约,并不习惯于专注当下。人们实际上并不理解「当下」的含义——心要么盲从于旧习性,要么幻想着未来。这种冥想方法不允许心回忆过去,也不允许心幻想未来,而是以有序的方式引导心关注「现在」。在这个过程中,个体无意识的内在知识库中已有的最佳知识会浮现出来。这种知识更为细腻和微妙,可靠性超过了通过意识所获得的知识,因为意识仅在清醒这一浅层状态下运作。仅使用外在方法分析疾病和问题并不是诊断的唯一途径,直觉方法同样有效,前提是它们被真诚地使用。

吠檀多的修行者拥有深邃而无畏的哲学作为支撑,这可以防止他失去平衡。借助冥想技巧,他能感受到能量的更精微的维度,从而获得自信和内在力量。任何形式的依赖都应被摒弃。就像过河需要一条船一样,在初始阶段需要一位合格的老师。当渡过河后,船便留在岸边。学生独自继续前行,不再依靠老师。

老师不断提醒和教导学生,人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终极真理,而这一真理通过达到第四境 turīya 来获得。turīya 是一种完全清醒的状态,但这种清醒不依赖于感官知觉,也不被梦境的浊流所污染。它绝不是一种无意识状态,而是一种全然觉知的状态,使人能够洞察内外事物的本质。到达这一状态后,人们不再仅仅从理智上思考万物的本质和它们背后的终极真理,而是真正觉悟到无常的世界和万物中蕴含着的统一。而展开的意识也让梦境和清醒状态中所经历的现实变得更加清晰。

观察者与被观察者创造了一个二元对立的现实,而修行的目标是认识绝对真理。在这里,冥想结束,更进一步的沉思帮助修行者意识到他的真我即是众生之我,在醒、梦、眠状态下经历的现实都只是表面的现实,而 turīya 中自存在的现实才是唯一普遍存在的现实。

在奥义书中,冥想和沉思这两个词都有使用,但两者之间存在微妙的差别。冥想仍然是一个二元对立的概念,而最高的沉思状态是一元的。冥想导向自我觉悟,而冥想则是导向三摩地,三摩地和自我觉悟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二元论哲学引领修行者达到三摩地,而吠檀多哲学和沉思则引领修行者达到「你就是那个」的境界。

十二

अमात्रश्चतुर्थोऽव्यवहार्यः प्रपञ्चोपशमः शिवोऽद्वैत एवमोङ्कार आत्मैव संविशत्यात्मनाऽऽत्मानं य एवं वेद ॥१२॥

Amātraś-caturtho'vyavahāryah prapancopaśamah śivo' dvaita evam-Omkara ātmaiva saṃviśaty-ātmanātmanam ya evam veda

第四者无音,无可接触,凡诸表相皆息。为福乐,为无二。如是为唵声,唯是自我。以一己人乎「自我」,乃如是知者也,—如是知者也。

无音素,「第四」(状态),不可言说,灭寂戏论,吉祥,不二。 这样,唵(Om)这个音节是自我。知道这样,他就会自己进入自我。

意识中那不为人知的层面是无声的 Om ,这是普通心智和感官无法理解的。它是一切现象的寂灭,包括极乐。这是一种非二元的状态——即不二(advaita)。这被称为第四境,也被称为真我。悟到这一点的人拓展自我至宇宙意识。

无声的声音 Om ——静默——与第四境(turīya)具有相同的性质。Turīya 是无相的,不可思议的,超越了语言和心智。它是一个圆满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中,所有的疑虑和冲突都得到了解决。它是 Om 的最终状态,A-U-M 都已融入其中。它是打破幻象(māyā)后的非二元的圆满状态。它与 Ātman ,即所有个体的本我是相同的。知晓这一绝对现实的人将超越成为至高自我,意识到自己就是 turīya,因此不再轮回。

到目前为止阐释的所有意识状态——醒、梦、眠——都是二元的经验,因为经验者与经验本身是不同的。然而,第四境 turīya 是非二元的状态,与无声的 Om 相对应。所有声音实际上都源于寂静,这也是为何把这种「无声之声」的状态称为 turīya。如果一个人站在河边,他会听到水流的声音,然而当他回溯到河的源头时,会发现源头是静谧无声的。随着河水的流动和扩张,声音才越来越大,最终汇入大海。此刻,冥想者正走向声音的源头——全然的寂静,超越之境 turīya。在深度的冥想和沉思中,会达到某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实相得以显现,我与真我都得以认知。这种状态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因为实相的分量是如此之重,以至于心智和言语都无法承载,任何语言都无法用来表达这种永恒的喜悦。从这种觉悟的高度,修行者便可以全面理解所有的意识层面,这就是开悟。

Śavayātrā (61 点练习)

在摊尸式(śavāsana)中,完全放松一到两分钟。将注意力集中在眉心的位置,思考数字 “1” ,持续一到两秒。以同样的方式,继续集中注意力在各个点和对应的数字上,直到第 31 个点。重复这个练习两次。练习七到十天。当能够在思绪不游离的情况下完成 31 点后,再练习所有 61 个点。这个练习应该在放松后,在呼吸控制法(prānāyāma)之前进行。练习可以从右侧或左侧开始,但要保持一致。如果上半身是从右臂开始,那么在下半身也要从右腿开始。不要在困倦或疲劳时做这个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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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斯瓦米·拉玛(Swami Rama)

斯瓦米·拉玛是 Himalayan Institute 的创始人,20 世纪最伟大的修行者、导师、作家和人道主义者。他出生于喜马拉雅山脉,由伟大的喜马拉雅圣者 Bengali Baba 抚养长大。在师父的指导下,他从一个修道院游历到另一个修道院,向多位喜马拉雅的圣者和智者学习,其中包括他的师祖,师祖居住在西藏的一个偏远地区。除了这些严格的精神训练,斯瓦米·拉玛还在印度和欧洲接受了高等教育。从 1949 年到 1952 年,他担任南印度 Karvirpitham 的 Shankaracharya(僧团领袖)这一重要职位。此后,他回到师父那里,在他的洞穴修道院接受进一步的训练,最终于 1969 年来到美国,创立了喜马拉雅学院。他最广为人知的著作《大师在喜马拉雅山》展现了这位非凡修行者的多个面向,以及他对至今仍然鲜活的喜马拉雅传统的实践。